身后的魏成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可是周围却没一个人搭理他。银丝炭是最上等的炭,一两银丝一两金,烧之不但无烟无尘,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幽香。以前魏成和秦姨娘屋里都烧的这个。现在只能烧白炭,不但烟尘大,味道还重。...
一个姨娘,说白了就是妾室,可以随便打发出去的玩意儿,也有脸说是世子的长辈?
人家亲娘知道了不得气死。
张管家呵呵一笑,抬起眼来道:老爷,世子爷怎么能用白炭呢?
世子爷怎么能用白炭呢?
魏成一愣,随即脸色唰地难看起来。
是了,他已经不是世子了。
往日里他还是世子的时候说一不二,什么好东西不紧着他?魏平,早被他打发到犄角旮旯去了。
而现在呢,连一盆炭他都要不过来了,什么好东西都是魏平的了。
魏成闭了闭眼,勉强压住怒火:那就把我的份例拿来!
张管家保持躬身表情不变,笑眯眯道:大老爷,您也没有份例,不若再等等,待采买买着了银丝炭,一定第一时间送来。
堂堂侯府大老爷,居然连盆炭都要不过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魏成再也忍无可忍,咆哮道:该死的狗奴才,就算我不是世子了,我也是家里的大老爷,你怎么敢如此以下犯上?
给我把这个狗奴才乱棍打出去!
周围没人搭理他,魏成的怒吼尴尬地消散在了风里。
他气得满脸涨红,伸脚就要踹张管家,却被一边急急赶来的魏平喝住:
何事惹得父亲如此大怒?
魏平脸色平静,一边的王氏更是看着魏成吃瘪隐隐得意。
看到魏平,魏成脸表情先是微微扭曲,攥紧了拳头。
随即憋着气张口道:你来得正好,这个狗奴才竟敢欺下犯上,赶紧把他给我打出去!
魏平却笑了。
父亲,张管家服侍家里多年,任劳任怨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怎么能说赶出去就赶出去,岂非寒了府上下人的心?
张管家恭恭敬敬地退到魏平身后。
我乐了。
哪怕世子之位没了,魏成还是个大老爷呢,张管家一个下人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差别对待。
是我吩咐的。
魏平只怕是乐见其成,又怎么会因为这个渣爹忤逆我。
从前魏成还是世子的时候对王氏母子三人不闻不问,甚至多加苛责。
我到现在还记得因为秦姨娘讥讽王氏人老珠黄留不住世子爷,被愤怒得冲昏了头的王氏打了一巴掌。
秦姨娘是故意激怒王氏的。
果然,王氏被盛怒的魏成打了一耳光,还让她跪下给秦姨娘磕头道歉。
王氏是世子妃,怎么肯给一个小老婆下跪磕头,于是魏成便罚她去院子里跪着。
寒风凛冽如刀,滴水成冰。
王氏就那么跪在大雪纷飞的院子里一声不吭,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
没多久她就脸色泛起青白,失了血色。
两个孩子——魏平和魏然又急又气,干脆也一起跪在院子里求魏成饶恕母亲。
可笑的是他们并没做错什么,却要低声下气地求人宽恕。
魏成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和秦姨娘在院子里吃着拨霞供。
最后还是老夫人赶过去解救的王氏,只是到底晚了一步,打那一夜开始,王氏的腿就染了寒疾,阴天下雨就疼得要命。
现在好不容易咸鱼大翻身,魏平想为母亲出气也能理解。
魏成险些气个倒仰,指着魏平鼻子骂道:你这不孝不悌的东西,怎么敢这么对你老子,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你难道不怕天理报应?!
天理报应?十五岁的少年郎身量已经将将长成,站在那里修竹一般挺拔,并不比他爹矮多少。
大风把他的大氅吹得翻飞,魏平咀嚼着这四个字,低低地笑了。
片刻后,他转过身去,大氅在寒风中猎猎飞舞。
魏平唇角带笑:这就不劳父亲费心了,父亲上了年纪,还是在院里好生休养吧!
说着,他带着张管家龙行虎步地出门去了。
身后的魏成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可是周围却没一个人搭理他。
银丝炭是最上等的炭,一两银丝一两金,烧之不但无烟无尘,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幽香。
以前魏成和秦姨娘屋里都烧的这个。
现在只能烧白炭,不但烟尘大,味道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