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商南宣倏地顿住,她哑了喉,怔怔地望着前方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衣,却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润模样。
良久,她低低的复述,“那又如何?”
爹爹说过的话在一瞬间涌入脑中,他说:浅儿,能不惊动任何人,且有动机陷害黎家的,只有九王爷,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
“那天是我生辰,我只请了你来家中,你才刚走,林丞相就带着禁军从黎府中搜出了爹爹通敌叛国的书信。”商南宣面上的泪流的更凶了,可她不吵不闹,静静地凝着姜秋雨,“九王爷,是你吗?”
他淡漠地看她,语气里不带一丝往日里的柔情,“是本王。”
商南宣眸底最后的一抹亮光就此熄灭,她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染上了灰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低极低,“为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睨她,“把心脏换给雪儿,可以留你多活几日。”
“雪儿……林雪儿?”商南宣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灰暗又深了深。
他肯定的干脆利落,“是。”
“原来,从前的温情都是你骗我的,都是为了她。”商南宣低语,她眼中有泪,面上却突然染了笑,“真没想到,身份尊贵的九王爷,竟然屈尊降贵,亲自接近我,陷害我黎家……这真是为了我这小小的一颗心?”
商南宣扯了扯粗重的铁链,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锁住的手腕和脚腕,唇角扯出自嘲的笑。
她这么能蠢到以为,天家的人会有心?
哗啦作响声里,姜秋雨玄色长袍下的手渐渐收紧,面上却更冷了几分,“她需要你自愿献上心脏。”
“她需要?”商南宣微张着唇,双眸里满是讥讽,“若单单只是她需要,九王爷又何必灭我全族。”
姜秋雨倏地凝眸,“商南宣,本王对你足够仁慈。”
闻言,商南宣低低的笑了,笑容里沾满了泪。
她定眼望着牢房口的俊美男人,猛然从地上坐起,扑向他。
哗啦作响,锁链束缚着她。
男人的近在咫尺,可她却寸步难行。
“姜秋雨,九王爷,如果这是你的仁慈,我商南宣还真是受宠若惊。”她大笑着,眼中的爱意尽数被埋葬,双眸中的仇恨触目惊心。
姜秋雨避开了她的眼,目光落在她细嫩的手腕上。
她自小娇生惯养,往日里,一点点小伤都会痛得不行,可现在,她白嫩的细腕磨破了皮,有鲜红的血液不断冒出,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
姜秋雨瞳眸紧缩,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把她逼退,直抵着墙面。“安分一点,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商南宣不断踉跄,直到撞上冰冷且坚硬的墙面,她才闷哼一声。
铁链垂下,磨骨的钝痛减轻了少许。
商南宣狠狠捏拳,越痛她越清醒。
她凝着姜秋雨,浅笑道:“这么想要我的心吗?”
“商南宣,我说过,乖乖换心,你还能有几日好活,不然……”姜秋雨捏紧了她的脸,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松口。”
商南宣眸底压着痛意,扯唇道:“是啊,九王爷足智多谋,不折手段,连对我虚与委蛇,假意深情这样的事都能做,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可你始终算错了,没了爹娘,现在我连你也不要了。”商南宣仰面直视他,一字一句,说的极深极低,“这世上还是什么是我害怕的?”
连他她也不要了……
姜秋雨一怔,他摩挲着她脸颊的手倏地收紧。
他满面阴霾,含着戾气说:“商南宣,你注定是会被舍弃的棋子,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自愿,本王可以留你最后的体面。”
商南宣仰面把眸中的泪逼了回去,大笑着,“……不。”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好了。”姜秋雨双眸一冷,一把抬起她的下颔,凝着她的双目,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商南宣倏然睁大了眼,她想要挣扎,却只换来铁链更加刺耳的巨响。
……
良久,商南宣双目空洞地望着牢房上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
姜秋雨理了理不算沈乱的下摆,随手捡起一件长衫盖住她,冰冷无情地说:“好好想清楚,本王再来的时候,希望听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说完,抬步离开。
商南宣像块破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嘶哑的声音,在幽暗的地牢,阴冷的响起。
“姜秋雨,你可要好好活着。”
第2章用刑
牢房门外,正在吩咐守卫的男人神情一滞,继而不带一直停留的离开,“把人看好了,在雪儿换心之前,不要让她死了。”
“遵命。”守卫恭敬地目送姜秋雨离开。
……
翌日,天气明朗,可地牢始终幽暗,没有白昼与黑夜之分。
商南宣勉强抱着腿,蜷缩在阴冷的地面上。
突然,地牢的大门被打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商南宣纤长的眼睫微动,却始终半睁着眼,木然的没有反应。
林雪儿才命人打开牢房门,方一踏入,素手扭了扭鼻翼,退出牢房,皱眉吩咐,“抓过来,这牢房一股怪味,也只有黎大小姐住的舒服。”
商南宣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抓了起来。
她抬眸,林雪儿正对她笑的张扬。
“啧,瞧瞧,曾经名动邺城的第一美人,现在这是怎么了?看看这小脸脏的,小翠,去给她拍拍灰。”
“是,小姐。”
小翠踏进牢房,冷笑着,一把拽起商南宣的头发,重重扇了两巴掌。
商南宣被打的脸颊红肿,嘴角流出了丝丝血痕。
有丫鬟搬来了一把椅子,林雪儿坐在椅子上,看着商南宣的狼狈样,她脸上的笑愈发得意。
“这样看着就好多了,又匀称,又红润的。”林雪儿面色微白,满是恶意的笑着,“商南宣,看我对你多好。”
“有本事,你杀了我。”墨发沈乱,商南宣从披散的长发中抬起头颅,冷淡讥讽地开口。
林雪儿:“杀了你?这可不用我动手,宴初哥哥自然会为我动手。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宴初哥哥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想利用你,把你的心剜出来为我所用。”
闻言,商南宣漆黑地墨眸缩了缩,冷冷回道:“我很好奇,自古以来只要是心疾就没有治愈的可能,你们怎么都这么肯定,我的心能救你?”
“神医说可以,那自然就是可以。”林雪儿娇娇的笑了,很快,她又沉了脸,“虽然都是为了我,可你霸占了宴初哥哥那么久,我也是很生气的。”
神医?
商南宣眸底划过暗光。
她的面颊红肿,却缓缓笑了,“这就生气了,那你知道,我们无数次花前月下……你的心脏受得了吗?”
“贱人!”林雪儿阴沉着脸,霍然站起,随意扫过死牢,拿起摆着的鞭子便直直朝商南宣抽去。
漆黑的鞭子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污,此时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袭来,商南宣被抓着,躲不开,只能测过脸。
鞭子落在胸前,一瞬间便抽开了她沈乱的衣服。
鲜红的鞭痕烙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和……交相呼应。
沈虐的美感。
看到商南宣脖子上的印记,林雪儿的目光却猛然顿住,她死死捏紧了黑鞭,剧烈喘息着。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消消气,奴婢替您教训这个贱人。”小翠和几名丫鬟一时间紧张的给林雪儿顺气,喂药。
挨了一鞭,商南宣咬紧了呀,却一声不吭,见林雪儿的模样,她面上笑意更深。
被利用的,又何止她一个?
林雪儿平息了一会儿后,几步踏进牢房,一把扯下了商南宣的衣襟。
还未消除的印记清晰落在眼中,林雪儿气疯了,愤然抽了商南宣几鞭子,每一鞭都用尽了全力,又快又狠。
商南宣看着她,始终咬着唇,不让自己吭声。
几鞭下来,林雪儿已经气喘吁吁,她盯着商南宣苍白的脸,愤然道:“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我要她没一块好肉!贱人,娼妇!竟敢勾引宴初哥哥,我今天就把你的资本统统毁掉。”
看守的士兵有些为难,小翠见状,直接撞开他们,拿了另一根带着倒刺的黑鞭,谄媚道:“小姐,您去坐好,这种小事交给奴婢就好。”
林雪儿也觉得累,捂着心口,坐了回去。
……
九王爷府,书房。
姜秋雨正在部署接下来的行动,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王爷。”
姜秋雨头也没抬,淡淡道:“说。”
“林小姐去了地牢。”
闻言,姜秋雨倏的掀眸。
……
地牢,林雪儿看着商南宣血肉模糊的样子,脸上又染了笑。
一鞭鞭抽下,鞭子上的倒刺扎进皮肉,勾起丝丝血肉。
商南宣趴在地上,唇瓣被咬出殷红的血珠,冷汗大颗大颗的坠落,
痛到麻木,她连死死攥紧的手都无力的松开。
她整个背、臀、腿都皮开肉绽,不断朝外冒着血气。
在充斥鼻翼的血腥味里,林雪儿还不觉得痛快,目光环视她一周,停留在她纤长却沾满血迹的素手上。
林雪儿微微勾唇,笑的肆意又满是恶劣。
她对身边伺候的丫鬟耳语几句,丫鬟浑身一颤,连忙点头。
不一会儿,丫鬟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士兵,找来长短粗细不一的一排排钢针。
商南宣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突然,她被铁链铐住的手,被粗鲁的拽起。
背上的鞭打还在继续,她无力的侧眸一看,登时,她瞳孔一缩,一阵刺骨的疼痛如狂风暴雨,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啊……”
不粗不细的钢针插进指尖,这次商南宣没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折磨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商南宣的惨叫声,林雪儿心里一阵快意,大笑着说:“继续,把她十根手指都给我戳烂,一片指甲都不留!”
“是,小姐。”丫鬟毫不留情,把钢针推到了指甲根部,用力一挑,商南宣的整个指甲连着皮肉一同剥落,就着丝丝细筋,半掉不掉的挂在手指上。
一瞬间,这牢房里的血腥味又加重了几分。
商南宣的面色苍白如纸,浑身一个痉挛,麻木的头脑被剧痛占领。
丫鬟还在动作,又换了一根手指。
商南宣突然剧烈挣扎着想收回手,可铁链禁锢着她,丫鬟死死抓着她,她被动的,不能移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