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锅里空空如也,拉开冰箱,除了饮料,就是冷藏的新鲜蔬菜,连一片面包都没有。
保姆明明说她做了一桌菜,夏禾怎么可能吃得完,这家伙,该不会全倒了吧?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半根菜毛,连她之前储存在家里的零食也全不见了,十有八九是夏禾让人扔了。
最后只在电视柜下面找到半包一个月前吃剩的饼干。
她蹲在地上,一边吃发潮的饼干,一边悲从中来。
狗男人自己不吃零食,也不许她吃,喊她回家,又让她饿肚子。
陆司州越想,越觉得生气,忍不住骂起来,“王八蛋!凭什么扔我的零食!那么养生,也不怕自己活成王八!”
“陆司州,你活腻了是不是?”
沙发上的黑影突然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司州吓得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周总?”
沙发旁的落地灯突然打开,照亮了乌漆嘛黑的客厅。
夏禾坐在沙发上盯着她,那脸比他身上的睡衣的都黑,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扎俩洞。
陆司州有些狼狈的撑坐起来,一脸尴尬。
“周总,您在客厅,怎么不开灯啊?”
夏禾冷笑,“护眼,养生,不然怎么活成王八?”
陆司州……
狗男人,每次都用她的话堵她!
背地里骂人被正主听见,确实不太地道,陆司州干笑两声,打哈哈道,“那我把灯关了,您继续养着?”
她找机会就想溜走,结果刚转过身,背后就响起夏禾的声音。
“给我煮碗面。”
陆司州嘴角抽了抽。
狗男人,把她当丫鬟是不是?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挂上虚伪的笑,“我去叫张姐。”
夏禾冷嗤,“陆司州,你以为在家里躺躺,十个亿就到手了?我的钱那么好赚吗?”
陆司州脚步僵住,心里把夏禾扎成了筛子,咬牙切齿道,“我给您煮,周总想吃什么面我就给您煮什么面,保证您这十个亿花得物超所值!”
夏禾轻哼,“最好如此。”
背过身,陆司州就开始骂骂咧咧。
铁公鸡,小气包,花点钱就以为自己是大爷了,吃面?吃屎去吧!
骂归骂,陆司州还是没骨气的跑去了厨房。
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还是十个亿,离婚后她能一辈子吃喝不愁,还能把贺雨柔照周得妥妥帖帖。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
不消片刻,陆司州就做好了两碗面,番茄熬的汤底,上面卧了一只荷包蛋,烫了两颗小青菜,红红绿绿,看着颇有食欲。
“周总?用膳了。”
陆司州夹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喊人。
夏禾放下书走过来,瞥了她一眼。
陆司州狗腿一样把椅子拉开,一脸谄媚,“周总,要我喂您吗?”
这虚伪的服务态度,闹得夏禾浑身不舒服,冷冷道,“闭嘴!”
“好嘞!”
陆司州拉开椅子坐在了他对面,心想,恶心不死你!
她早就饿得不行,坐下来拿起筷子,舀了一勺剁椒,就开动了,动作甚至算不上淑女。
反观夏禾,吃个饭跟拍戏一样,每一口不仅动作完美,就连嚼几下吞咽都跟计算好的一样。
夏禾就像一台计算精密的机器,不管是行为还是思想,都在遵循着自己那套准则,陆司州从来没有见到他失控过。
也不对,他唯一失控就是他们婚礼上,拉着姚可欣离开。
他会失控,只不过不是因为她。
早已认清了这个现实,陆司州反而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以往在饭桌上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的人,今天却格外安静。
他忍不住道,“你在外面,没饭吃吗?”
陆司州眼角抽了抽,怎么,还嫌弃她用餐粗鲁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在外面吃的可好了,倒是在你家经常吃不饱。”
夏禾疑惑地看向她。
反正讲开了,以后要离婚,陆司州讲话也没什么顾忌起来。
“你不吃这不吃那,保姆做个菜全遵循你的口味,一桌子菜少盐没味的,我又不是个尼姑,那么清淡的饮食,谁能吃得下去?”
夏禾嘴角抽了抽,“你不会告诉保姆你想吃什么吗?”
“你以为我没说吗?但凡有一道重口的菜上桌,你那个眉毛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就差没把恶心两个字写脸上,保姆是领你的工资,她干嘛要做惹你不开心的事?”
陆司州越说越觉得这些年自己在周家过得简直憋屈至极,不管是吃饭口味,还是作息习惯,她都得迁就着夏禾。
她把夏禾的喜好习惯记得一清二楚,可他呢?她敢说夏禾连她喜欢吃什么菜都不知道。
“周总,我真诚的给您提个建议。”
夏禾看着她,直觉她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陆司州说,“你以后要是再婚,找对象别在人间找了,你去天上找,但凡少一点仙气,那都配不上您。”
夏禾黑了脸,“你想死吗?”
陆司州喝完最后一口汤,摆摆手,“周总慢慢吃,我先睡了。”
说完跑得比兔子都快,瞬间窜上了楼。
夏禾收回视线,想了想,学着陆司州的样子,舀了一勺剁椒放进碗里,搅拌了几圈,随后夹起面条尝了一口。
剁椒的辛辣瞬间在舌尖爆开,从口腔到食管,再到胃,整个跟火烧一样窜了起来。
鼻尖儿很快溢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夏禾拿起水抿了一口,辣味不减反增。
这东西除了能带来难受,有什么好的?
陆司州还担心夏禾一会儿要是回房间,他俩晚上怎么睡。
家里虽然不止一套房间,但是别的房间没人住,平时不怎么打扫,更重要的是,那些房间都没有主卧住着舒服。
她心里盘算着,要是夏禾来卧室睡,就把她撵去客卧。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夏禾来,倒是她自己熬不住,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陆司州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接听,“喂?”
“阿星,我帮你约了个律师,你今天有空吗,律师说要当面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这么快?”陆司州有些惊讶,“业内最好的律师这么好约吗?”
“这个律师是我朋友介绍的,是他高中同学,政法大学的高材生,还是个海归,专门处理这种名誉纠纷的案子,要不是熟人,还约不上呢,人家今天正好有空,你要是也有空,就约个时间聊聊。”
除了晚上要跟夏禾参加一个活动,今天确实也没什么事情。
陆司州说,“我白天都有时间。”
“那我问问那边,一会儿给你回消息。”
挂了电话,陆司州就跳下床开始收拾。
等下楼,发现夏禾还没走,这会儿正在用早餐。
看见陆司州,夏禾神色顿了顿。
她今天穿了一套藕粉细肩带长裙,还卷了头发,整容明艳大气,首饰一样不落,走近还能嗅到淡淡的香水味。
夏禾瞥了她一眼,“后悔提离婚,打算换个方式勾引我?”陆司州嘴角抽了抽。
得亏夏禾长得好,还有钱,不然就这发言,妥妥的普信男!
“您想多了周总,我约了朋友出去逛街。”
为了那十个亿,陆司州决定不跟他顶嘴。
“大早上逛什么街?”
“逛街就逛街,还分什么时间吗?”
夏禾抿起唇,他发现陆司州现在跟她讲话越来越放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张嘴怎么能怼?
他沉吟了一秒,说,“今天还有活动。”
“那不是在晚上吗?我赶在活动前回来就好了。”
“你逛街买什么?”
陆司州有些不耐烦,“你管我买什么?怎么,周总打算给我赞助个逛街经费吗?”
夏禾还真丢给了她一张卡,冷哼道,“眼光高一点,别买些破烂回来丢我的人!”
陆司州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夹起卡在指尖晃了晃,“周总放心,我一定挑贵的买!”
她走了几步,又回来,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这个钱不算我那十亿里的吧。”
夏禾瞥了她一眼,“算。”
陆司州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挂上墨镜,小声嘟哝了句,“铁公鸡!”
随后就出门了。
唐笑笑给她回了消息,她说她们老板在催着她改剧本,不能陪她一起去,发了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
陆司州的车还在唐笑笑公寓的地下车库,她就在夏禾的车库里挑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宝蓝色车身,一路上拉风极了。
她照着唐笑笑给的地址,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
泊好车,就进店里等人。
约的是一家咖啡店,江城本地的品牌,在本土非常受欢迎,不过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店里人要少上许多。
她进了店,摘下墨镜环视一周,店里这会儿坐的基本上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只有一个看起来稍微成熟一点的,是坐在窗口的位置。
对方正好背对着她,陆司州注意到这人穿了一件浅咖的条纹衬衫,头发修剪的非常整齐,还用发胶做了造型。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咖啡杯的把手,动作优雅地晃动着,幅度正好控制在不至于让咖啡洒出来的地步,像是经常喝咖啡的人。
而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
律师不会是这副打扮吧?
陆司州想了下电视里见到的律师,好像都是西装革履,配着金丝边眼镜。
这人显然是没有一点是符合的。
陆司州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女士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拿铁吧,奶厚一点。”
陆司州刚说完,就见坐在窗户边,那颗卡其色条纹衬衫的男人转头朝她看过来。
下一秒,陆司州眼珠子都瞪圆了。
怎么是他?
莫明轩也很意外,随即莞尔一笑,朝她走来。
“唐小姐,好巧啊。”
陆司州也觉得神奇,几天时间,就跟一个人偶遇三次,江城这么大偶遇一次的概率都很小,更何况是三次。
不过莫明轩那声“唐小姐”,多多少少让她有那么点心虚。
当初留那个名字,她也没想到两人还能再见第三次。
她有点尴尬的说,“是啊,太巧了。”
莫明轩指了指她的脖子,笑容温和,“你,伤好点了吗?”
陆司州愣了一下,才想起人家问的是她之前在警局被那个孕妇抓伤的伤口,她有点惊诧于对方的细心。
“已经好了,那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莫明轩顿了顿,“你一个人吗?”
“我约了人,不过对方还没来,”随后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怎么考上证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莫明轩怔了一下,试探道,“你约的是个律师?”
陆司州一愣,“你怎么知道?”随即明白过来,“你就是那个律师!”
莫名先低笑出声,“对,我就是那个没时间观念的律师。”
陆司州尴尬至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以为你没来,不是,我没想到你是律师,你这样子也太不像了。”
莫明轩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一脸兴味地问,“怎样才算像个律师。”
陆司州硬着头皮,指了指他的外套,“起码得穿西装吧。”
莫明轩眼带笑意,“那我以后注意。”
陆司州摆手,“我就是固有思维,没人规定律师非要穿什么的,你别介意。”
“开个玩笑,你不用那么紧张,”莫明轩声线柔和,“我们先谈案子吧。”
陆司州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两人互加了微信,陆司州将先前收集的截图发给了莫明轩。
莫明轩皱着眉,将那些不堪入目的截图看完,随后用平板登上微博,去筛选词条。
陆司州只截了那些评论私信辱骂她的账号,但是事实上,关键词筛选之后,还有很多这样专门黑她的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