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不知道,师尊马上就要趁着自己走火入魔挖灵骨了……
果然,坐在石头上的夜玄清,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双目猩红,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看着自己痛不欲生的模样,夜玄清微微蹙眉,心里有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他既然是魔族血脉,修习禁术不该走火入魔,是不是师尊有意为之?
这个念头正在心里滋长,下一瞬便被一道声音切断。
他抬头望向光幕,原来是君瑶来了。
君瑶带着一群弟子,包围着走火入魔的夜玄清,脸上一副得意表情,嘴里却说着大义凛然的话:“我问心宗是天下第一宗门,竟然有弟子修习禁术,简直是宗门之耻!速把他押到宗门大殿受审!”
宗门大殿,庄严的审判声响彻四方,“栖梧峰座下弟子夜玄清,修习禁术,犯下宗门大忌,现剔除其灵骨,终身囚禁于暗牢之内!”
审判声落,光幕外的夜玄清面露惊诧,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漫上了他的心头,挖去他灵骨的不是师尊!可是后来,后来君瑶为什么会对他说那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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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不是师尊,那他后来做下的那些事,可是犯下了天下之大不韪!
夜玄清的额头上沁出了几滴汗,他木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挖去了灵骨,白森森的一截骨头,血淋淋地扔在地上。
而君瑶,他爱戴的师尊,竟然冷眼旁观,脸上甚至还带着快意。
对,今天的一切就是她的策划!从他被丢到栖梧峰,一切都是君瑶的算计!
夜玄清心乱如麻,死死盯着光幕,紧握的手臂上青筋毕露。
正当那时的他要被拖去暗牢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凌空响起:“谁敢动我徒弟我要谁好看!”
旋即,妖冶艳丽的血色身影从天而降,女子雪肌滑嫩,却一身似血红装,强烈的颜色碰撞之下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妖惑,那张绝美的脸,一片冷凝。
“君倾,你收留魔族余孽,还教他禁术,这可是大罪!”君瑶高声道。
“人我收了,禁术我也教了,你们想抓人可以……”
她挡在自己重伤的徒弟面前,盈盈不堪一握的素腰却带着一股悍然力量,傲然面对千军万马,可护身后之人安好无虞。
“只要打的过我。”
夜玄清看的愣了,是啊,他险些忘了,师尊当年在问心宗可是无敌的存在。
他只是没想到,师尊竟然会如此维护自己,不顾自己的名声。
毕竟在当时,和魔族扯上联系可是要被整个修真界唾弃的。
围观众仙也被这一幕震惊了,有几个刚飞升的小仙还对君倾投去了倾慕的目光。
“姐姐好飒啊,人我收了,禁术我教了,但你们就是拿我没办法,因为打不过我,哈哈哈哈……”
“我怎么觉得君瑶公主才是坏人啊,就是她策划了这一切,简直是其心可诛!”
“毕竟是几千年的事情了,君瑶公主思想刻板也正常,不过她后来为什么会成为促进仙魔和谐的主要贡献者呢?莫非这里有什么猫腻?”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夜尊的仙骨不是君倾挖的啊!那这么看来,君倾没有哪里对不起这个徒弟,就算后来夺了他的灵器,也不抵这一次次的救命和教导之恩。”
是啊,他们说得对……
夜玄清腿一软,堪堪后退几步才站稳,漆黑的眼底一片余烬,凌彻的瞳孔如同被割裂的水晶。
他误会师尊了,师尊没有故意害他走火入魔,没有挖他灵骨!
而他呢,不仅转拜他人门下,还带领其他修士一起围捕师尊。
夜玄清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再度看向光幕,君倾倚仗着强悍的法力,成功把他从君瑶手里救了回去。
夜玄清就愣愣地看着,看着曾经因为怕脏,只用两根手指提着他,把他丢进池子里涮洗的师尊,当着所有人的面,弯腰把他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向栖梧峰走去。
他的血,染红了师尊的长裙,在那双莲足下,蜿蜒了一路。
回到问心宗后,他本以为一贯好洁的师尊会第一时间去清洗,但是没有,她看着重伤的自己,脸上流露出了疼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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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问心宗后,他本以为一贯好洁的师尊会第一时间去清洗,但是没有,她看着重伤的自己,脸上流露出了疼惜的神情。
“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那些老家伙想废就废,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玄清没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事,我平了问心宗!”
夜玄清心头微震,还沉浸在感动之中没回过神,光幕上发生的一幕就让他险些惊呼出声。
师尊脱了他的衣服,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后眉心拧起,随即手上功法运转,面容坚定。
这功法夜玄清认的,师尊是要把自己的仙骨换给他!
“师尊不要!”夜玄清急急阻止,声线有些嘶哑。
可君倾却听不见,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印成!
“师尊……”夜玄清心里惊惶不已。
他过去一直以为自己用灵骨和灵器,还了师尊授业之恩,可事实告诉他,师尊并不欠他什么,是他欠师尊两条命,欠他一世忠诚,如今还要欠下一副仙骨,叫他如何能接受?
可无论他怎么做,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把自己的仙骨换给徒弟后,君倾捂着胸口靠在墙上,喷出了一口鲜红的血,在红色裙摆上,如同绽放的彼岸花。
侍女哭着扶起君倾,问她这么做是何苦。
君倾的脸苍白如纸,唇瓣因为染了血更加鲜红,她气若游丝地说道:“我失去一根仙骨不会死,但玄清不行,他会死。”
夜玄清双目微红,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师尊……”
他的目光,胶着在君倾身上,看着她狠狠擦了唇瓣上的血,拿着佩剑夺门而出,一路杀到了君瑶面前。
“君瑶,你敢抓我徒弟,谁给你的狗胆?”嚣张又跋扈。
君瑶强装镇定,“我也是按照门规行事。”
“门规?”君倾勾唇冷笑,刹那天地失色,“别以为我不知道十八年前,是谁把玄清丢到了我门前,还有……”
“我给玄清的功法绝不会致他走火入魔,是你在玄清的功法里做了什么手脚吧?”
听了这话,君瑶强装镇定,尚且没露出什么马脚,光幕外的夜玄清,面皮却从里到外失了血色。
他想起了一件事,君瑶的确修改过他的功法,美其名曰修改后的功法更适合他,当时君瑶在问心宗很有名望,他就傻傻的信了,没想到,害他走火入魔的人不是师尊,而是君瑶!
夜玄清心中迸发恨意,然而光幕上的君倾,却帮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只见,君倾三招两式把君瑶打倒在地,赤脚踩上了她的脸,笑意狷狂,“君瑶,有些事情做下了就得付出代价,你害玄清失了灵骨,便自己来还吧。”
话音一落,在围观者的惊呼中,君倾利落地挖出了君瑶的灵骨,嫩白柔荑鲜血淋漓,一片血光映在眸底。
若是从前,十个君瑶也不是君倾对手,只是因为刚换了灵骨正虚弱,君倾也受了君瑶一击,本就苍白的面容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夜玄清看的痴了,这才是她的师尊,狷狂肆意,敢恨敢杀。
同时他又不免担忧,师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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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清的担心不无道理,君倾以剑尖撑地,冷眼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君瑶,但气息却极其岔乱,显然是到了极限。
而君瑶,双目红的滴血,咬牙切齿地痛骂,“君倾,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好歹也是一峰之主,竟被人踩在脚底挖去仙骨,这口气如何能忍?
若是从前,看到君瑶被如此对待,众人早就痛骂君倾了,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觉得畅快。
君瑶在他们心里,也不再是那个备受颂扬的天界四公主。
光幕上,君倾拖着重伤的身子回到了栖梧峰,坐在自己徒儿榻前,召来侍女后温声吩咐,“我要闭关疗伤一阵子,这段时间君瑶定会来找玄清麻烦……”
她蹙着烟眉,沉吟片刻后拿定了主意,皓腕一翻,一把通体坚韧、内里绞着银丝的长鞭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看到这条熟悉的鞭子,夜玄清瞳孔剧颤,“我的绞月鞭,怎么会出现在师尊手里?”
这不是他的本命灵器吗?是他靠自己本事修炼得来的!
无人能为他解释,众仙也是面面相觑,只能继续看向光幕,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他们看见,君倾把鞭子交到侍女手上,惆怅道,“这绞月鞭是我的本命灵器,因为威力太大一直被我放置着,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等玄清醒来,你就把这鞭子交给他,别说是我给的,他心高气傲,若知道是我给的又该难受了。”
轰——!
夜玄清的脑袋里乍起一道惊雷,他死死盯着那绞月鞭,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不能接受。
绞月鞭,竟是师尊的灵器!师尊把自己的本命灵器都给了他!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面庞再次雪白起来,浑身上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他多想时间就此静止,可惜,光幕之上,时间仍然缓缓流转。
君倾闭关之后,君瑶很快找来,众人就看她凝视着床榻上的夜玄清,表情几度变幻。
或狰狞,或阴厉,总之就是叫人无法与那个温婉大方的君瑶公主联系在一起。
终于,君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真没想到,君倾竟然对这个徒弟这么好,连仙骨和灵器都舍得给。”
“有了这两样东西,假以时日夜玄清必能站在修真界之巅,我何不借此机会把人拉拢到身边,让君倾体会一把被背叛的痛苦?”
夜玄清缓缓闭上了眼睛,浑身不住战栗,他不敢再看光幕,不知过了多久,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响起。
“呀,玄清,你终于醒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你师父她背叛了宗门,和魔族余孽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早有预谋还是怎的,她教你的功法竟是魔族禁术,所以才会致你走火入魔。”
“更是亲手挖去了你的灵骨供她修炼邪术,现在整个栖梧峰已经变成她修炼邪术的巢穴了,为了安全,你就留在这里,万万不要回去。”
这话现在听起来太过荒唐,夜玄清用了极大勇气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光幕上那张伪善的脸时,恨的双目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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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现在听起来太过荒唐,夜玄清用了极大勇气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光幕上那张伪善的脸时,恨的双目猩红。
可惜当时他不懂,只是不敢相信师尊会这么对待自己,坐在床上喃喃自语,“不,不会的,师尊不会这么对我的…:”
君瑶的侍女适时帮腔,“怎么不会!不信你拿着你师尊给你的功法去藏书阁,查阅一下那到底是不是魔族禁术。还有你的灵骨,你仔细探查一下,看看你的灵骨是不是少了一根,又被新换上了一根。”
夜玄清便看着自己依言照做,旋即面色骤变,“是真的!我的仙骨真的被人挖了,可又是谁,谁帮我换上了新的仙骨?”
侍女傲慢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君瑶长老了!我告诉你,要不是君瑶长老你早被你那疯子师尊给杀死了,你可不要忘恩负义!”
围观众仙气的几乎要拍案而起。
“这不是歪曲事实么,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路看下来,真正有罪的不是君倾,而是君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