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盯着熟悉的字迹,第一反应是不信。
在她的心里,骁湛初冷淡寡言,但是对自己用情极深,他这样的男人不可能刚要和她离婚,就要和潘月英结婚。
这一切,一定都是潘月英挑拨离间。
不料,潘月英就像是猜到了俞婉怎么想,又故意说:“惘言哥说了,就看中我一心一意对他好这一点,他还说,他现在最看重家庭和睦。”
俞婉心中一刺,潘月英的话真毒,点着她的痛点踩。
自己从前确实不够爱骁湛初,也经常使小性子,导致家庭不和睦。
而潘月英炫耀完,就离开了病房。
俞婉极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潘月英的话,可她一想到骁湛初之前那冷酷的眼神,也再也无法在卫生院待下去。
忍着疼,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往家里去。
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俞婉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抵达家门。
可她却发现,家门竟然上了锁!
这个点,大家都在家里吃晚饭,骁湛初他们怎么不在家?
恐慌涌现心头,俞婉从口袋掏出钥匙,哆嗦着把门打开。
可屋内空荡荡的,连灯都没有开!
俞婉摸索着墙上的灯,啪嗒一声,光照亮了房间。
没有人在家,她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灯光下,唯有拉长的影子陪着她,俞婉扶着门框站稳,一天的委屈和无力瞬间袭来。
原本,她以为这次留住孩子,她终于可以摆脱上辈子的老路,可以和骁湛初幸福生活在一起。
可还没高兴两天,却发现孩子是宫外孕,还在出卫生院不远处被撞流产……
孩子没有护住,骁湛初也彻底厌恶了她,冥冥之中,她好像又走上了上辈子的老路。
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大门外嘎吱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俞婉转身,就见骁湛初从夜幕中走来,他浑身冷峻,裹着一股寒风来到屋内。
见到他,俞婉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忍着身下的疼冲他奔去:“惘言,你去哪里了?”
她顾不上他的冷脸,想伸手去牵一牵他,想汲取一丝温暖。
但骁湛初却抬手躲开,还问:“离婚报告你签字了吗?”
俞婉愣住,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原本就挤压在心底的不安,此刻忽然爆发。
她握拳忍着难堪,颤声问:“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骁湛初没有回答,可淡漠的眼神却足够说明一切。
俞婉彻底绷不住,她扑过去,用尽力气抱着他,哭说:“惘言,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掉孩子,我是被人撞到流产……”
“我真的会和你好好过日子,求求你别不要我。”
骁湛初深幽的望着她,眼里却没有半点动容:“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你太让人失望了。”
说着,他一点点推开了俞婉,动作温柔,可态度却很坚决:“我已经向上级提交了离婚申请,无论你同不同意,一周后我们都会离婚。”
“俞婉,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骁湛初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就好像他回来这一趟,是专程跟俞婉断绝关系。
俞婉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黑暗,心中苦楚蔓延,她想追,可脑袋发昏,毫无力气。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她越想靠近骁湛初,他反而离她越远?
可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走上婚姻破裂的老路,那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俞婉回到房间,躺在骁湛初曾经睡过的床,期盼得到一丝安抚,可浑浑噩噩间,她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回到了骁湛初为了救她,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幕……
雨幕中,骁湛初心口被扎了一刀,他流了好多血,他的手由温暖一点点变得冰凉。
“惘言,骁湛初,你不要死!”
“……别丢下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唤,他却再也没有睁开眼。
“惘言……”
俞婉哭着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还躺下床上,枕巾已经被泪水浸湿。
屋外的阳光从窗户缝隙中漏了进来。
原来只是个梦,现在骁湛初还活的好好地,俞婉松了口气,起身想下床,却一阵头重脚轻。
她摸了摸额头,才发现额头滚烫,她忙忍着疼起身,从布兜里找出了两块钱,前往卫生院。
这一去,俞婉直接在卫生院呆了三天,因为发炎导致的发烧,她一直在吊水。
第四天,她才恢复力气。
俞婉第一件事就是下床去找骁湛初,等她来到器械厂,正是中午吃饭时,工人陆续出来。
她在不远处的拐角屋檐下等着骁湛初出现。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刚刚还晴朗的天忽然飘起了细雨。
俞婉穿着病号服,在屋檐下冷的发颤,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骁湛初,她的心就是暖的。
这四天来,她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等会儿跟骁湛初见面的情形,她想好了怎么道歉,怎么解释。
这一次,她还带来了卫生院开得意外流产手术证明,他一定能相信自己。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骁湛初终于走出了大门。
俞婉眼神发亮,正迈出一步,却看见潘月英从另一边跑了出去,她撑着伞,将手里拿着饭盒递给骁湛初。
俞婉心头一紧,以为骁湛初不会接受,可他不仅接了,还和潘月英共同撑着一把伞,一起离开。
俞婉僵在原地,心里最后的希冀摇摇欲坠。
这时,身后忽然有几个器械厂的工人走过:“前几天就听说陈厂长要离婚,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新媳妇了。”
“听说陈厂长上一个媳妇就是祸害,天天给陈厂长找麻烦。”
“现在这个天天来给的陈厂长送饭,还顿顿是大鱼大肉,见谁都是笑脸,这样的一心为自己男人着想的媳妇,肯定家庭和睦,没有哪个男人不爱……”
俞婉的双脚仿佛钉死在了地面,再也无法朝骁湛初的方向迈出一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当她看到桌上的离婚报告书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下。
重生一次,自己依旧满盘皆输。
她护不住孩子,护不住婚姻,最后是不是也不护住骁湛初?
或许别人说的对,自己就是个祸害,骁湛初离开他,说不定还能好好活下去……
俞婉在屋内枯坐了一夜。
她认清了现实,最终认命在离婚报告书签下自己的名字。
既然她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就离骁湛初远远的,别让自己连累到他和浩浩。
但愿她的离开能带走不幸,也希望他们这辈子会幸福。
……
两天后,骁湛初经过这几天的冷静,决定回家一趟。
路上,经过卫生院门口,他正好遇见了给俞婉做流产手术的张四姨。
张四姨提着一篮子土鸡蛋拦住他:“是许家的女婿吧,我是松荔娘家同村的张四姨,那天是我给她做的加急流产手术,她身体恢复的怎样?”
骁湛初不知道给俞婉做手术的还是熟人,蹙眉没有搭话。
可下一秒,却又听对方说:“你把这篮子鸡蛋拿给松荔补身体,她又是宫外孕又是被撞到流产,身体受损很严重,万一没有恢复好,可是会导致终生不孕……”
“哎,松荔当时知道怀孕可高兴了,还说希望是个女儿,要跟你儿女双全,一辈子幸福生活在一起。”
“对了,我上次见到许志昌骚扰松荔,松荔气得脸都白了,你可要好好护着松荔,绝不能因为那个混账影响你们的夫妻感情……”
张四姨自顾自继续说,却没注意到骁湛初早就煞白了脸。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错怪俞婉了!
原来宫外孕和被撞流产收拾真的!
张四姨见骁湛初不接鸡蛋,正疑惑,却发现骁湛初疯了似的,拔腿就往家里跑!
骁湛初一边跑,内心的恐慌却越剧烈,就好像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消失。
而这种不安,在抵达家门的时候,冲到了顶点。
他推开院门,又推开屋门,家里却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桌上的一页纸被冲进来的风带到了地上。
正是俞婉已经签了字的,离婚报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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