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砚为何突然发癫让我做皇后呢?这一切都要从那个上奏请求圣上充实后宫的大臣说起。原先送一个美人死一个,臣子们都不敢再进言纳妃,但如今见我一个异国不受宠的公主都安然无恙这么久,心思又都活络了起来。...
那日齐砚神情微妙地让我回去了,然后下了一道圣旨,封我做皇后。
小翠大吃一惊,诚惶诚恐,「娘娘,您不会是在鸡蛋羹里下药了吧?」
我接着如烫手山芋般的圣旨,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瞎扯,鸡蛋都是你亲手从鸡窝里掏出来的,全程也都看着我做的,这鸡蛋有多正宗你能不清楚吗?」
食材正宗,做法正宗,味道也正宗,明明是再朴实无华不过的鸡蛋羹了。
至于齐砚为何突然发癫让我做皇后呢?
这一切都要从那个上奏请求圣上充实后宫的大臣说起。
原先送一个美人死一个,臣子们都不敢再进言纳妃,但如今见我一个异国不受宠的公主都安然无恙这么久,心思又都活络了起来。
那日我去送鸡蛋羹的前脚,这位忠心的臣子刚进言完,道是动乱平息后,那几个被收归的小国家也想要送公主过来和亲。
或许齐砚忙完国事后也觉得无聊了,就应了下来。
然后我就上前刷了一波存在感,让他想起来后宫也不是空无一人。
我猜他也是嫌麻烦,干脆让我当皇后,省得那帮臣子又要上奏说谁更适合当皇后,母仪天下。
毕竟我之前就「宠冠后宫」,一朝成了皇后也很合理。
只是,我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两个新人,有点头大。
天可怜见,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种地养鸡,并不想管理后宫啊……
但是齐砚用菜地和鸡窝威胁我,因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装了一天贤良淑德的皇后。
到晚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一边让小翠帮我揉肩,一边抱怨道:「你们大齐皇后的头饰怎么能这么重的?」
我看我们殷国皇后的头饰,就很轻。
只能说不愧是大国风范,大国重量。
小翠倒是兴高采烈,嘴都快笑歪了,「娘娘,这说明皇后的分量重嘛,而且这样一来,往后就算有人想和您争宠,也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白日奴婢看那个良妃面色不善,想来不是好对付的,淑妃倒是安静,可是娘娘您也得小心,这咬人的狗不叫……」
也不知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强烈的宫斗欲望,我听得头疼,打断她,「今晚上的鸡喂了吗?」
小翠:「好的,我马上去……」
耳根清净了。
快就寝时,齐砚来了,也不干吗,就是搂着我的腰打算睡觉。
睡之前埋头在我颈间嗅了嗅,突然开口:「你换了熏香?」
我都快睡着了,撑着眼皮道:「没有,臣妾从不熏香,许是白日见了两位妹妹,带上气味了吧。」
我有气味也顶多是小白菜的气味……
白日淑妃身上倒是有股香气,清幽好闻,据说是她家的秘方。
齐砚却不乐意了,将我拽起来,「去沐浴。」
「臣妾洗过澡了。」我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他有毛病。
「去把头发洗了,」他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喙,「或者朕不介意拉着你一起洗。」
再大的瞌睡也没了,我又恹恹地爬起来,草草地洗了个头发,还湿漉漉的就想睡觉,被全程监督的齐砚一把拉住,「过来。」
我真的犯困的时候完全忍不住,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我睡觉的那种。
齐砚靠在床上,我忍着困意对上他幽深的眸子,想了想,干脆挤到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胸膛睡觉了。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他叹了口气,要来一条毛巾帮我擦头发。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抱着大火炉睡得可香了。
第二日醒来,小翠告诉我,齐砚免掉了每日的请安,还特地嘱咐淑妃没事别来我宫里。
我本就不想早起只为听几声请安,乐见其成。
但是淑妃不乐意,三催四请地说既然她来不了我宫里,就希望我能去她宫里坐坐。
我不想去,但是小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娘娘,这可是下马威的大好时机啊。」
我头疼,只好带着一碟桃花酥去了。
淑妃叫梁知意,原是梁国最小的公主。据说梁国被吞并后,她的宗族里成年男女被一律斩杀,只留下她和她的幼弟留在梁县。
现在几年过去,她被她的亲弟弟送进宫了。
梁知意的长相是江南水乡女子那般,身形也单薄,单是坐在凉亭处,就像一幅水墨画。
「皇后娘娘万安。」见我到来,她柔柔地向我行礼,「嫔妾早听闻娘娘美名,一直想与娘娘亲近,昨日匆忙,未能与娘娘多说两句,故今日请娘娘来听雨轩一叙,娘娘不会介怀吧?」
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带着点吴侬软语,加上身上的那股幽香,我身子都软了半边,「不会不会。」
小翠捏了捏我的手,暗示我要有点皇后的威严。
我才懒得管,兴高采烈地把桃花酥递给她,「我宫里做的点心,你尝尝。」
梁知意轻轻笑了笑,小口小口地吃,半晌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进了我的肚子。
「娘娘看着瘦弱,胃口原来这么好。」她笑着道。
我闻言也不恼,「都是粮食嘛,不能浪费。」
心想我其实也不瘦,只是都藏起来了,齐砚就喜欢捏我腰间的软肉玩。
不是,怎么就想到他了呢?
我和他满打满算才睡了两次觉,这种细节怎么也记住了?
我神游天外,好一会儿才听清梁知意在问我什么。
她问我齐砚喜欢吃什么,她想亲手做点送过去。
我想了片刻,不确定道:「可能是……鸡蛋羹?」
梁知意:「?」
晚间齐砚又来了,来得比昨日早一些,因而一下就闻到了我身上的气味。
「去见淑妃了?」他问是这么问,但似乎不意外,然后转头就吩咐人伺候我沐浴更衣。
我拢着湿发出来时,他一把将我拽过去,拿过手里的毛巾为我擦发。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靠在他怀里。
我后知后觉,「陛下不喜欢淑妃身上的香气吗?」
他音调懒洋洋的,「朕不喜欢。」
「哦,那以后陛下要来就提前说一声,臣妾先沐浴洗干净。」
他动作顿住,轻笑了一声,「不好奇朕为什么不喜欢?」
「陛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主要还是懒得问,万一触及什么陈年往事可不好。
他离远了些,抬起我的下巴,笑道:「那皇后总要提前准备也辛苦,不如为了朕,不与淑妃来往可好?」
我很老实,「大家都在一个宫里,不太现实吧?」
齐砚的眼神渐深,嘴上虽有笑意,但眼睛冷冰冰的,像冬日暗夜里被冻住的湖面,映着幽幽月光,假装自己还在缓缓流动。
我再傻也能看出不妙,瞬间示弱,「若是陛下要求的,臣妾听从就是。」
那湖面的光闪了闪,「这么听朕的话?」
我点头如捣蒜,「嗯嗯。」
毕竟你才是宫里老大。
而且听雨轩真的离得很远,我确实也懒得走……
齐砚:她好听话,她心里有我。
殷娆:男人还不如一只老母鸡实在。
从那晚开始,齐砚每日都宿在我宫里,也不干吗,就抱着我纯睡觉。
于是我也一步都没走出宫,一来是怕又染到什么气味被他强制要求二次沐浴,二来主要还是懒。
等到了初夏,前朝有大臣又在操心齐国未来,进言道圣上子嗣凋零,不可不未雨绸缪。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据小翠从前线打听来的情报说,大臣就是不满我独宠这么久,新人是招进来了,可齐砚一次都没去看过。
「妖女啊,妖女!」小翠学那个大臣下朝后的神态,神情激愤,「之前就听闻殷国长公主生得狐媚样,倘若真的迷惑了圣上的心智,将来再诞下有殷国血统的皇子,这可如何是好?」
「清蒸吧。」我一边听,一边对小厨房的人吩咐道,「清蒸鲫鱼可好吃了。」
小翠再次恨铁不成钢,「娘娘!」
「别瞎操心,」我摆摆手,「前面刮再大的风也吹不到咱们这儿来,而且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咱们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先吃饭。」
自我出生起,红颜祸水的身份就没离开过我,真计较起来就没完了,操心这么多,还不如吃饭。
我当晚就美滋滋地吃了半条鲫鱼,齐砚来的时候我还在不太文雅地打饱嗝。
肯定不是我的错,是他这次回来太早了。
「今晚,朕就不留在你这儿了。」他扫了一眼残羹剩饭,淡然道。
我没在意,点了点头,「陛下有事可以让小福子来通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