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微滞,刚刚的话傅明远是不是都听到了?
而这时,傅沐凡双眼放光的跑过去。
“爸爸,你来啦,凡凡想你了!”
话落,孩子炮仗一样冲过去抱住傅明远的腿。
傅明远弯腰抱起孩子,尔后扫了一眼阮凝:“等会聊聊。”
“好。”
阮凝的语调空前冷淡,傅明远不禁又扫了她一眼,眉头微拧。
给孩子洗完澡后不久,凡凡就窝进傅明远臂弯里直接睡着。
阮凝忙完回过神,却愣住。
傅明远修长的身材在一米五的小床上根本无处安放,可他依旧半躺着哄睡孩子,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拍打节奏。
此刻,他像极了一个好父亲。
阮凝心里微痛,那他后来为什么变了?
见她进来,傅明远扯开毯子给凡凡盖上,而后起身走向阮凝:“为什么当着孩子面胡说?”
阮凝望着傅明远,眼眸平静的如同一潭黑水,“我没有胡说,反正你我之间没有感情,离婚不是正如你所意?你又在犹豫什么?”
屋内一时寂静,连屋檐下的滴水声都能听清。
傅明远凝着阮凝的目光发沉,就好像这才正视她说的话。
昏黄的灯光下,阮凝的脸色依旧苍白,他这才发现,短短两三天,她瘦了一大圈,原本的大眼睛大的亮人。
傅明远莫名有些无法和她对视,挪开视线说:“如果你不愿意住家里,我可以带你去研究所里住,你别闹了。”
阮凝微怔,上辈子自己一心为他好,生怕打扰他工作,哪怕受了委屈也不敢提一句去研究所住。
今天才发现,原来他松口竟然这么轻巧,就好像她从前所有的坚持都不过是个笑话……
冷静两秒后,阮凝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调说:“我不是跟你谈条件,傅明远,跟你离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傅明远见她这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眉头皱了更紧:“研究所离婚要打报告,一个月后再说,这段时间你冷静一下。”
阮凝想说不需要冷静,却被傅明远打断:“早点休息。”
这话说完,傅明远转身去另一间房间休息。
望着他的背影,明明目的达成了,阮凝心里却空荡荡的。
在这个年代,离婚不是一件小事。在研究所这种体面的地方工作,更是要注意影响。
傅明远这么快同意,恐怕心里早就想离婚了吧……
第二天一早,阮凝发现傅明远已经离开了。
跟从前一样,他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从来不告诉她。
阮凝更加坚定了离婚的想法。
起床整理病历的时候,她才发现今天是十八号。
其实母亲离开后,每个月都会通过邮局给自己寄包裹,并且托付孙家照顾自己。
上一辈子,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包裹的事,母亲其实从没有不要自己。
孙家占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便宜,孙家女儿还觊觎自己丈夫!
这辈子,她可不会让这些白眼狼再占到便宜!
一不做二不休,阮凝立马带着儿子一起去邮局把包裹领了。
而当天下午,屋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四章
阮凝一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精心打扮,穿着这个年代最时髦的确良连衣裙的女人!
是孙思莹!
就是这个女人,上辈子故意和自己交好,实则想嫁给傅明远,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绝路。
阮凝冷脸:“你来做什么?”
孙思莹亲切上前打招呼:“凝凝,听说你和傅明远吵架被赶出来了,所以我特地来看照看照看你。”
她瞧着阮凝白净的脸,眼里的嫉妒根本藏不住,自己用着最好的雪花膏,脸都没这狐狸精好看。
阮凝冷笑,说什么照看,孙思莹根本就是来看笑话的。
她直接赶人:“有屁快放,我忙着呢。”
孙思莹笑容僵住,阮凝吃错药了,竟然敢给自己甩脸子?
余光瞥见了周围聚集过来的人,孙思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故意大声说:“凝凝,你也太不懂事了,虽然你嫌弃傅哥对你冷漠,可你也不该搬出来,没名没分跟着野男人啊。”
镇上有谁不爱八卦,人群渐渐聚拢。
“呦,我听说这小媳妇的妈当初就是抛下孩子跟大富商跑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真是丢人,出了这么个狐狸精,把我们新州镇的风气都败坏了。”
看着靠近的人越来越多,阮凝藏起眼底的锋芒,随即换上的是一副可怜模样。
“思莹,不是你说你和我家男人真心相爱,让我带着孩子离开,给你让路吗?现在我成全你,你怎么还颠倒黑白?”
话音刚落,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还来不及反应,阮凝继续爆料,“我妈当年走时把我托付给你们孙家,你们每个月到邮局领着我妈寄来的抚养费,却对我不管不顾,你要我男人,我也让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说完,阮凝委屈的直擦眼泪。
曲折离奇的事例听得大家心惊胆跳,纷纷指责。
“我就说老孙家那一屋子都是好吃懒做的,怎么突然有钱盖起来红砖房,原来是私吞了人家的抚养费!”
“孙家这女儿穿的还是购销社顶贵的的确良裙子呢,一件都顶我们家半个月的伙食费了,吞人家钱还想人家男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得把自己女儿看好了,可不能跟着孙思莹学坏。”
孙思莹面色难堪,自己家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都没泄露,阮凝是怎么知道她妈每个月给她寄了包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孙思莹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凝凝,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这么污蔑我,你太过分了!”孙思莹洋装伤心,捂着脸跑开。
没热闹看了,人群也很快散去。
阮凝一抬头,这才发现傅明远笔挺的站在不远拐角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阮凝也不在意,直接转身进屋做饭。
傅明远皱眉,随后跟上。
进屋便问:“你怎么能说这种谎?你不知道名誉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吗?”
阮凝顿住,回头看他:“孙思莹的名誉重要,我的就不重要了吗?”
一群人声讨自己行为不检时,他怎么就不吭声?
“你要是不闹离家出走,这事就不会发生。”傅明远几乎脱口而出。
夏日炎热,此时阮凝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怒视眼前的男人,鼻头酸楚,眼角泛红,一辈子的爱恨情仇用力汇集成了一个字,“滚!”
这时傅沐凡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
看见傅明远后,立马笑着奔过来,“爸爸,你来了。”
“嗯。”
男人手臂一伸将孩子抱起,直径朝屋里走去,仿佛没听到那句滚字。
阮凝气的捏紧拳头,之后整整一天,她也不当傅明远不存在。
晚饭只有两人的,洗澡水也不带他那一份,晚上自己抱着孩子一起睡。
而傅明远竟然也一直忍耐着,到晚上也没有离开。
夜渐浓,阮凝抱着孩子慢慢睡熟。
屋内昏暗,傅明远静站在床边良久。
迟疑半刻,他弯腰把凡凡抱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