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包厢顿时一片寂静无声。
在场的人都愣住。
傅清扬也怔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小叔,您说什么?”
主座上的男人眉眼冷淡隽逸,漆黑的眸子带着几分不着眼底的笑意,没有说话,目光依旧盯着迟笙,脸上表情冷淡审视。
迟笙倒是神情平静,只抿了下唇角,乌润清凌的眸子直视着主位上的男人,
“小叔叔,我不懂您的意思。”
她目光澄澈,不卑不亢的。
傅清扬在一旁都不太敢说话,只听着迟笙一口一个的小叔叔,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怎么感觉……这“小叔叔”迟笙叫的还怪上口的。
薄颍川不发话,身后桌上几个人也不敢做声。
迟笙抬眸,跟主座上的男人平静地对视着。
冷白腕骨间的黑色佛珠摩挲了几下,男人似是觉得有趣,薄唇抿了抿,锋利上挑的眼尾泄出一丝兴味,目光刀刃一般的划过她曲线饱满的轮廓,黛青色裙摆下两条腿笔直漂亮。
“咚——”
修长骨节上的茶盏碰了碰桌面发出声音,薄颍川表情冷淡平静,漆黑的视线缓慢的从迟笙身上移开,终于开口,对着一旁的侄子淡漠道,
“你女朋友衣服都湿透了,
不带去换换?”
傅清扬一怔,松了一口气,顿时抬头,脸上弯出讨好的笑,“小叔说得对,我差点都忘了。”
薄颍川表情淡淡,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不动声色的将茶盏推到一旁。
迟笙白皙的手指攥着旗袍下摆,目光依旧盯着主座上的男人在看,粉润的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愣着干什么?”傅清扬蹙眉,拉了拉迟笙。
迟笙回过神,门口位置侍者已经过来,弯腰朝着迟笙道,“棠小姐,请跟我来。”
迟笙嗯了声,拢了拢旗袍下摆,转身跟着侍者出门换衣服。
待人走后,包厢里才开始又有点声音。
傅清扬主动上前,给薄颍川倒了杯茶,讨好道,
“小叔,您觉得迟笙怎么样?”
薄颍川手搁在桌面上,冷白的腕骨处黑色佛珠颗粒摩擦着,他脸上表情很淡,淡淡评价,
“一般。”
傅清扬心里一咯噔,茶水差点泼出来,几滴水溅落到薄颍川的袖口处。
他眉梢微抬,锋利冷淡的眉眼透出几分凌厉的寒意。
傅清扬立刻用手去擦。
“怎么?你很喜欢她?”薄颍川看着小侄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端起茶杯,淡淡开口。
傅清扬脸色有些别扭,“也还好吧,就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爷爷和我爸都不太喜欢,想着带来给小叔您瞧瞧……”他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薄颍川懂了他的意思,唇角扯了扯,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意。
“咔哒——”包厢门打开。
迟笙换好衣服进来。
身上的黛青色旗袍已经换下,换了件淡绛红的旗袍,襟口边有很细的花纹,原本扎起的乌黑长发也散落下来,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娴静美人,美的叫人心口一滞的屏息。
包厢一片寂静,桌上的几个人登时都呆愣住,很明显的能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在场的人见过的美人很多,穿旗袍的美人也数不胜数。
但像迟笙这样能把一身旗袍穿的活色生香,叫人移不开眼的……还是头一回。
傅清扬也愣了下,哪怕已经知道迟笙很美,但还是被晃了下眼,反应过来后立刻走到旁边挡住她,冷声低斥道,“谁让你把头发散下来的?”
迟笙恍若未闻,精致白皙的下巴微抬,视线落在主座上的男人身上,主动朝着薄颍川开口,
“谢谢小叔叔,旗袍很漂亮。”
薄颍川神色冷淡,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笔直,只掀起眼皮很淡的扫了她一眼,视线并未多做停留,淡淡地嗯了声,继续把玩手里的佛珠。
仿佛,对此毫无兴趣。
“棠小姐姓棠?”倒是桌上有人忽然开口。
傅清扬蹙了下眉,心里暗道不好,刚准备开口打断。
一旁不怎么搭话的迟笙却主动开口,“嗯,迟笙,迟笙煎雪。”
她咬字清晰,模样大方坦荡,视线毫不避讳的迎着主位上的男人。
问话的人惊了惊,旁边的人忍不住开口,
“迟笙?你该不会就是棠家那位昆曲小洛神吧?”
“别说,还真是像。”
“从进门开始我就发现了,真像啊。”
桌上几个人聊起来,目光都盯着迟笙看。
当年十六岁就凭借一支昆曲水袖舞名动京都的棠家小洛神,圈子里谁不知晓,但当年出了事后就消失匿迹了,今天才算真正见着脸。
小洛神,小洛神,难怪。
一旁傅清扬握了握拳,有些紧张的瞧着自家小叔。
薄颍川闻言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好整以暇的抬眸望向款款站在一侧的迟笙。
他记忆中是对棠家那位小洛神有点印象,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姑娘才13岁吧?
那会儿她没成什么小洛神,水袖也舞的不怎么样,昆曲还唱的有些跑调,喜欢一个人偷偷躲在花园里面抹眼泪。
他眸子眯了眯,漆黑深邃的视线从旗袍饱满挺翘的曲线冷淡的划过,锋利的眉梢微微扬了扬,
如今……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