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之后,皇帝将我封为了黎阳郡主,并许随夫出征之能。
我端正地跪在殿内,皇帝问我可还需要其他奖赏。
我深深地拜了下去。
「徐家通敌卖国,人人唾而弃之,我亦以徐姓为耻,请圣上怜悯,赐姓于我。」
大殿安静了许久,皇帝才说了一个好字。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徐凤婉,再无徐梅,只有黎阳公主赵冷香。
赵祯嚷嚷着作为哥哥要给我和凌安平重新办一场婚礼。
皇后亦说,皇家公主不得寒酸。
三月后,我与凌安平又举行了一次婚礼。
我与他一同站在大殿外的平台之上,旭日慢慢升起,暖阳笼罩着我的面容。
冷香不畏寒,美人终得显。
我从十朔回来的时候,皇上封我为怀化将军,并赐婚御史大夫嫡女徐凤婉。
赵祯知道的时候笑得连酒杯都拿不住。
他说,这位嫡女是个野心不小的,十三岁的时候就在他面前使着不同的法子吸引他的注意。
他还说,这位嫡女身旁有位厉害的婢女,每每都能让徐凤婉化险为夷。
我倒是不甚在意,我父母在我七岁时便战死沙场。
皇上见我可怜,便将我接进宫中同赵祯一起长大。
但再怎么说,有个妻子也是好的。
再次去十朔之前我翻过了御史大夫的院墙,打算见见我这位未来的妻子。
去见人总不能空着手见,我买了女孩子都爱的饴糖揣在怀里。
避开了院内的护卫,我很轻易就找到了那嫡女的院子。
说句实话,我的行为属实像个登徒子。
我刚刚爬上墙头,就看见一个长相昳丽的女子跪在雪地中。
那张脸生得很好看,只是侧脸被人划了一道,红色的血在雪白的冬日里格外扎眼。
她看见我像是惊了一下,眼睛瞪得好大。
我示意她不要出声,朝着她扔了一块饴糖。
屋内忽然传出大叫,那女子低下了头嘴里喃喃说道:
「我是徐凤婉最下贱的贱婢。」
我听见这话愣了愣,才恍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气不过,提着剑翻下院墙。
那女子怯生生地摇着头,我也停在了房门前。
我现在进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
我将怀中的饴糖给了那跪在雪地中的女子。
赵祯说得对,御史大夫的嫡女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我在边朔的时候京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赵祯在围场遇袭,是徐家嫡女救了他。
我听到这事的时候还咋舌,这个嫡女也太有手段了。
可赵祯的一封书信却让我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他说,救他的那个女子脸上有道疤。
我心中飞过了无数的想法,最终在看见徐凤婉的时候全部浇灭。
不是她。
神态、举止、形体,每一样都不是她。
除了,那张脸。
可徐凤婉那张脸白嫩得吹弹可破,脸上也没有一点疤痕。
我恍惚了,纷乱了。
整日抱着酒壶喝得昏天黑地。
难道之前所见都是一场梦?
赵祯提着酒壶找上门来,他说他清楚地记得那日救他的女子面部有一道疤。
很明显,救他的不是徐凤婉。
我连夜翻遍了徐府内内外外,终于在一处柴房中见到了她。
她很虚弱,胳膊和腿上的伤口并没有处理好。
我见着心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帮她处理伤口。
在看见伤口的时候我不禁嗤笑,赵渊怕是没有想到自己曲部的箭留下的伤口最好分辨。
我将这事说与赵祯。
赵祯便开始着手调查,果然发现了赵渊的狼子野心。
为了将这盘棋下好,很多事情我们只能闭口不谈。
那个女子叫徐梅,一个不是很好听但很衬她的名字。
我悄悄送了她好些东西,里面包括一个梅花簪子。
我期待着她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赵祯送我去十朔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绢。
上面绣着一枝梅花。
赵祯说,这条手绢多半是出自她的手。
我纵使迟疑也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想要保她平安,我需要更多的军功。
终于,我拿着那手绢闯过了无数的生死关。
从十朔回来的时候,赵祯这盘棋已经下了大半。
他告诉我,嫁与我的极有可能是那位叫徐梅的女子。
我高兴得好几日都没有睡着,赵祯却紧紧绷着脸。
我知道,这盘局下得有些太大。
可我不在乎,如若真的出了事,我便将我所有的军功都抵上。
我不信,这样救不出一个婢女。
她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慧,什么都没有问,就一遍又一遍躲过了所有人的考察。
那日在万锦苑,她冷静沉着地将明威将军夫人演绎得十分到位。
我知道,从那一日起,她只属于我。
不管是叫徐凤婉还是徐梅。
去十朔时,她硬是要跟着。
即使我生气她也没有退让半分。
可她将城防图的危机说出来的时候,我又一次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女子。
她心中所装的绝不仅仅是那后宅三分地。
我写信给赵祯,请求他能够让皇帝派兵支援。
在结尾处,我留了一封休书。
我告诉赵祯,若我身死,请照拂她。
我以为我见不到她了,可她站在城墙之上拉圆了弓,狠厉得如同战场上的老将军一般。
我笑了。
对啊,她亦叫冷香。
怎会经寒霜而败呢?
她会永远开在最高的枝头上。
我的赵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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