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狄南下,踏破边关,整个大盛没有一人可以抵挡时,她这个直接害死大盛战神的人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骂她、恨她、咒她。
可是也不想想,谢绥在嫁给她之前已经在天牢被折磨成一个残废了。
一群男人玩弄权术,最后却将后果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真是可笑。
她浴火重生归来,这一次会让他们统统后悔。
不是想让谢绥死吗,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噔噔蹬——”脚步声传来。
君清氿抬眼看去,只见一人一路小跑过来,面容清秀,脸上带笑,笑里带着三分讨好。
“殿下,”他在君清氿面前熟练地行了个礼,弓着身回话:“那位的轿子已经进府了,正在去鸣春堂的路上。”
周信讲这话的时候额头不停地出汗,整个人还有点些微的打哆嗦。
君清氿有些疑惑,她往日有这么吓人吗?
周信只看到君清氿抬眼,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眼中不见往日的骄纵和倨傲,倒是温和了许多。
君清氿摆摆手:“本宫知道了,梳妆吧。”
周信喜笑颜开,一边用手擦额头的汗,一边让边上的侍女上前来:“流云、流风,快给殿下梳妆。”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君清氿头戴九凤衔珠的赤金凤冠,身穿一条正红色织金绣凤凰朝日大袖裙,领口袖口皆绣以鸾凤和鸣的图纹,长长的衣摆如同云烟一般垂在身后。
在这一身华丽浓艳的装束下,君清氿那张明艳的面容更加光彩夺目,让人几乎不能用眼睛直视。
君清氿的步撵行了大约半刻钟,便停在一处院落前。
大门前候了不少下人,见到君清氿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君清氿抬了抬手,让她们都起了身。
便有个喜婆模样的嬷嬷迎上来,笑着对君清氿道:“公主大喜,驸马已经候在房中,只等公主去掀盖头了。”
谢绥还被盖了红盖头?!
君清氿心沉了一下,而且这话说的不摆明羞辱人吗?
谢绥不会这样听了一路吧?
君清氿的心拔凉拔凉的,语气不太好:“不管怎样,他都是大盛的战神,你们注意点。”
君清氿说完便径自越过众人,往正屋中走去,她看似沉稳、实则步伐沉重地踏上阶梯,推开了那扇大门。
门内,红账翻飞,喜烛摇曳,一片旖旎中,她看到了端坐在床边的那个人。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也能看出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脊背挺直,气势逼人,似乎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露出破绽和脆弱来。不过他盖着一方红盖头,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一身明红色的广袖长袍,金丝绣作繁复云纹,在灯下闪着暗光。
君清氿的目光落在谢绥放在膝头的双手上。
指骨分明,手背上青筋凸起,虽只静静搭在膝上,却像随时能扭断人的脖颈一眼,尽显杀伐之气。
君清氿莫名有点害怕,毕竟是她给他这样天大的羞辱。
她听过谢绥的凶名,传闻在北境边关,只要报上谢绥的名字,婴孩都会停止哭泣。
君清氿走上前去,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强作镇定地伸出手,揭开了那张轻飘飘的红盖头。
红烛摇曳。
满目旖旎的红色中,她对上了一双浓黑的、阴鸷的、冰冷的的眼睛。
洞房
君清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惊得砰砰乱跳,连带着她耳边的血管,都跟着突突地鼓动。
......仅仅一个眼神罢了。
谢绥的眉形锋锐,眉毛生的又低,显得眼神格外冷戾,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杀气和狠劲。
君清氿仿佛看见一头垂死的凶兽,虽匍匐在地,但随时都要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和她同归于尽。
屋里浓郁的熏香也遮盖不住那股血腥气息,还夹带着牢房独有的腐败阴冷味。
君清氿皱了皱鼻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谢绥的惨状,他的嘴唇这会儿还泛着不正常的白,唇角还留着青紫的伤,挂着些干涸的血迹。
在领口处还能看到冰山一角的伤痕,累累伤口在火红的衣袍上染出不大明显的暗红。
君清氿脱口而出:“你疼吗?”
谢绥眼神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的目光从地上的红盖头挪开,轻飘飘地扫过君清氿。
就见那人站在灯火下,腰背挺直,一身红衣将她眼尾那颗红色的小痣衬得愈发地妖,那双凤眸,狭长靡丽,眼尾上挑,像是会勾人魂魄一般,但眼底却是一片看尽红尘的淡然。
虽然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征战,但对他这“大盛明珠”的未婚妻也是久闻大名。
大盛唯一的嫡公主,生的精致又妩媚,虽然皇后太子都不在了,但也是陛下千娇万宠的掌上明珠,骄纵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