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未料到,会是在他的订婚宴上。
陆景承眉眼依旧疏冷,沉声问她:“宁晚,三年不见,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宁晚紧握手中拖把。
她一字一句:“澜柏哥,好久不见。”
帝都。
丽景大酒店内,觥筹交错。
宁晚看着陆景承牵起身边女人的手,郑重向她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杜若月。”
这话就像巨石,沉沉压在宁晚心头。
她目光下移,望着陆景承紧牵杜若月的手。
她也想和陆景承握手。
生病以来,她只有解除陆景承,她的病才能有所缓解。
“澜柏哥……”
恰在此时,杜若月温婉的声音如冷水浇下。
“澜柏,从前没听说你有个做清洁工的妹妹。”
宁晚怔住,茫茫然抬起头来。
陆景承剑眉微蹙:“邻居家的小孩,只是喜欢缠着我叫哥哥。”
话中凉薄,一如当年拒绝她的表白。
宁晚胸口淤堵得愈发厉害,她垂下头去,胡乱言语着。
“澜柏哥,我过敏症犯了,得先走了……”
撂下这句话,宁晚慌忙离去。
杂物间里。
宁晚难过的哭了。
为什么她会得这种病?
渴肤症。
家中没破产前,父母常年在外做生意,说是陆景承将宁晚拉扯大都不为过,所以宁晚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可惜往后,她再也没有依赖的资格。
宁晚鼻尖一酸,杂物间突然门砰砰作响。
同事在外头骂:“宁晚,你干不了就回家,订婚宴散场都不出来帮忙收拾,你是想累死谁……”
宁晚赶忙收敛情绪,拎着墩布水桶,拉开了杂物间门。
她唯唯诺诺:“李姐,对不起……我这就去干活。”
话落,宁晚小跑而去。
酒店宴会厅。
宾客们早已散去,空荡大厅里,只余陆景承挺拔的身影。
宁晚没想到他还在,四目相对间,她呼吸微凝。
而陆景承已阔步走到她身前,紧接着,一盒过敏药递了过来:“拿着。”
宁晚想拉一拉陆景承的手。
忽地,手背一痛。
陆景承将她的手重重挥打开,眼中嫌恶不掩分毫。
“宁晚,三年不见,你还是轻浮得令我恶心。”
第二章
宁晚的眼眶瞬时酸胀得厉害,她垂头,小声跟陆景承解释。
“哥哥,我只是……”生病了。
可话未完,陆景承就已转身离去。
而她不知道在原地僵了多久,才恍惚着回了家。
破旧土屋前。
宁晚抬起疲累的手,推开家门,昏暗房中却空无一人。
她按亮灯,试探着喊:“爷爷?”
无人回应。
宁晚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她赶忙在家里找了圈,四处都不见爷爷的身影。
他又偷跑去了哪里!
外头轰然响起雷鸣,宁晚又气又急,一头扎进雨中。
她在无人街道上焦急奔走,最后在便利超市前找到了人。
宁晚情绪彻底崩溃。
她走过去,朝着手足无措的老人大吼。
“你不知道你得了老年痴呆吗?总是出来乱跑什么!”
“我每天要打三份工还债,还要照顾你,我已经很累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她嘶喊,视线被泪水模糊。
正当她崩溃之际,耳边忽然传来陆景承的声音。
“宁晚。”
宁晚身形僵滞,循声看向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陆景承。
他手里拿着两盒牛奶,静观宁晚的狼狈。
宁晚苍白的唇瓣直颤,半晌没能说出话来,而徐爷爷已朝着陆景承扑去。
他抢下陆景承手中的牛奶,讨好递到宁晚面前。
“静雯爱喝,爷爷给你买。”
刹那间,宁晚眼眶灼烫。
她强忍泪意,她别过头去,颤声问陆景承:“哥哥……怎么在这儿?”
陆景承嗓音低沉:“出来买些洗漱用品,正好碰见你爷爷。”
听他这么说,宁晚才想起这是西树街。
帝都有名的富人街。
从前她跟陆景承,一起住在这儿。
宁晚心头愈发淤堵,她欲言又止,最终咬牙跟陆景承告别。
“天色不早,我先带爷爷回家,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慌忙说完这句话,宁晚就拉着爷爷离开。
她才走出两步,一双干燥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陆景承紧紧搂着她,阔步往车边走去。
隔着被雨打湿的衣服,宁晚仍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满足。
她脑中只余空白,任由陆景承将她带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车辆在雨幕中疾驰。
直到车停在陆景承家门口,宁晚才堪堪回过神来。
她扶着爷爷下车,望着眼前这栋再度亮起灯光的别墅,恍惚发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话音未落,穿着丝绸睡衣的杜若月走出。
她疾步走近,一把抱住了陆景承的手臂:“澜柏!”
话落转眸,她瞧见了立在旁边的爷孙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澜柏,你怎么把静雯带过来了?”
陆景承语调一贯凉薄:“她照顾爷爷不方便,接过来跟我们住几天。”
他这么说,宁晚愈发难堪,只把头垂得低低的,死死盯着脚上脱胶的帆布鞋。
身前,杜若月的声音突然雀跃:“我怀着孕,正愁没人陪我说话,静雯来得刚好!”
轰地一声晴天霹雳,宁晚耳畔骤然响起嗡鸣。
第三章
杜若月……竟有了陆景承的孩子。
宁晚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踏进了别墅。
一夜难眠。
宁晚彻底清醒,时间刚过早上六点。
她强捱着疲累起床,替爷爷戴好防走失走牌后,匆忙下楼去打工。
只是刚关好门,转身就撞见陆景承从主卧中走出。
他戴着副无框眼镜,剪裁得体的白衬衫显得他愈发温文尔雅。
四目相对,宁晚无措地打招呼:“澜柏哥,早……”
话未完,主卧门复而打开。
杜若月拎着公文包走出,递到陆景承面前娇嗔:“澜柏,你的包又忘了拿。”
宁晚愈发尴尬。
她眼睛不知该落在何处,余光瞥见陆景承面不改色地接过公文包,顺势告知杜若月:“今晚系里有聚餐,我晚点回。”
没等杜若月应声,他便大步下楼。
只在经过宁晚身边时,冷冷撂下句:“我送你。”
宁晚有瞬恍惚,眼见陆景承已走到门边,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车内有着熟悉的佛手柑香。
宁晚安心不少,说出地址后,就靠在椅背上出神。
后视镜里,倒映着陆景承英朗的眉眼。
宁晚看得有些痴了,竟鬼使神差的问:“澜柏哥,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话出口,宁晚无比懊悔。
不等她将话题岔开,陆景承冷然的声音便在前座响起:“因为你送给我的那封情书。”
宁晚余下的话,都哽在喉中。
三年前,她在十八岁的成人礼上,勇敢地向陆景承表达了爱意。
但她没想到,这竟成了陆景承远渡重洋的理由。
宁晚怔望着他后视镜里的眉眼,艰涩发问:“我不可以爱你吗……?”
“不可以。”
陆景承回答得斩钉截铁:“宁晚,你只是我的妹妹,你的爱只会让我觉得不堪。”
这世界是这样吗?
有人爱你,带给你剧烈欢愉。
而有人爱你,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惹你嫌恶。
宁晚攥紧衣角,她张口欲言,车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车门锁“咔哒”落下,陆景承凝重的声音随之响起:“宁晚,我要结婚了。”
宁晚心口酸胀不已。
她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颤声开口:“那就……祝你幸福。”
留下这句话,她赶忙下车。
宁晚站在路边,等到车尾灯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往茶餐厅走去。
正值早高峰。
茶餐厅里人来人往,宁晚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再难过。
她端着餐盘给客人上菜,忽然被新来的同事拦住。
小姑娘面露恳求:“静雯姐,我负责的区域有客人喝了酒在闹事,你能不能帮我劝劝?”
宁晚见她实在可怜,也就答应了下来。
她将餐盘递给同事,往C区走去。
烟雾袅绕间,她恍惚看见了杜若月的背影。
宁晚眉头紧拧,缓缓走进,调笑声跟着钻进耳中。
女人摇晃着红酒杯:“若月,你最近都不出来玩,难道是为那个大学教授转性了?”
听到这句话,宁晚呼吸微凝。
而背对着她的杜若月轻讽:“得了吧,要不是为了找人接盘,我才懒得搭理陆景承这块木头!”
宁晚彻底怔在原地,手指关节被捏得发白。
第四章
她爱慕多年的陆景承,竟被杜若月如此轻贱。
而陆景承……还要娶她为妻!
宁晚脑中发麻,她忽地转身往外走去,却迎面撞上了陆景承。
视线交错,宁晚怔愣了瞬。
而陆景承好整以暇地抬手,将一部手机递到了她面前:“你的手机,落在我车上了。”
他衬衫袖管挽起,露出一节干练的手臂。
宁晚咽了口空气,身上泛起密密麻麻地痛痒,令她不敢贸然伸手去接。
陆景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略一皱眉:“你怎么了?”
“我……”宁晚踌躇着开口,最终还是问:“哥哥,你爱杜若月吗?”
话音落下,陆景承眉头蹙得更紧。
他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他生气,宁晚更加心慌。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只是希望哥哥能慎重一点,不要选错了人……”
“在你眼里,谁才是我对的人?”
宁晚话未说完,就被陆景承冷声打断。
她恍恍抬眸,正对上他寒潭般的眸光。
陆景承脸色阴沉:“跟我结婚的人就算不是杜若月,也绝不会是你。宁晚,你背后泼人脏水的模样,真令我恶心!”
丢下这句话,陆景承将手机强硬地塞进她手中,随即转身阔步离去。
宁晚心痛得几乎窒息。
她望着陆景承离开的背影,身后突然传来杜若月的嘲笑声。
“宁晚,你真可笑。”
宁晚心头一紧,她缓缓转过身去,瞧见杜若月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红唇轻勾:“澜柏心里只有我,怎么会信你的话。”
宁晚无比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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