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什么呀，就是让我们填写了学生信息表。」
班主任，刚开学去收集学生信息。
很正常。
「那崽，你有空帮妈咪偷偷问一下其他老师，江老师为什么会给你们当班主任？他看起来不太像小学老师。」
何止不太像，明明能成为未来科研人才的人，来这简直就是屈才！
我以为好大儿点头答应，没想到他突然骄傲地举起手：
「妈咪，这题我会！
「我们江老师是来北城有事，临时找的工作。
「等办完事后，就要走的。」
会走的？
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难熬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不过江邵教书……
我想到了当年，为了和江邵每天黏在一起，我不自量力地和他一起选修了高数的日子。
数学是我的弱项，高数更是像天书一样难。
而江邵为了让我学得透彻。
一张卷子他可以不厌其烦的给我讲三遍！
最终学期末，学渣的我竟然拿到了 95 分的好成绩……
天知道，我除了高考撞大运的那次以外，从小到大数学就没拿过这么高的分数！
不过……我是逃离了江邵的魔鬼式教书了。
但我的好大儿掉进去了。
越想越凄凉，我默默地给好大儿夹了个鸡腿。
「崽，学习辛苦了。」
8
周末，家里重现经典名场面——鸡飞狗跳。
原因：写作业。
我看他磨洋工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宋以轩！你再这样，我就给你江老师的电话，让他来亲自教你！！」
打是不可能打的，但吓唬可以。
很明显，好大儿真的吃这一套。
他小小的身子就是一抖，脸上露出了我好多年都没有过的痛苦面具后，开始埋头写作业了。
要多乖巧又多乖巧。
我无语了，随即去梳妆台给自己贴张面膜。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崽，开门去。」
好大儿噔噔噔地去开门，三秒后，我听到他在门口叫嚷的声音。
「妈咪，你骗人！我已经好好写作业了！」
什么跟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有什么可骗你的！赶紧好好写……」
看清来人，我愣住了。
「家访。」清冷的两个字，我和好大儿同时害怕地抖了抖。
江邵淡淡地扫我一眼：「方便么？」
我摸了摸刚贴上去的屎绿色面膜：「不方便！」
可江邵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淡淡的目光下，我感觉到自己耳尖逐渐发烫。
很好，对着江邵一撒谎就耳红的破毛病，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
9
阻拦失败，他抬脚就走了进来。
我挫败的关门，回头就看见他蹲下身，摸了摸好大儿的脑袋。
「在家干嘛呢？」
「妈咪辅导我做作业。」
江邵的手明显一顿，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辅导他？」
语气慢条斯理，但我感觉到了他的笑意。
我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高数我学不明白，小学一年级的数学我还能不会？
「家里就你们两个人？」
江邵的目光在客厅里打量了一圈，我当然知道他是想问什么。
然而没等我说话，我那嘴快的儿子就一脸狗腿地点头。
「对，就我和妈咪。」
江邵点点头，随即就让我儿子把作业拿了出来。
「老师帮你检查。」
我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趁着儿子进屋，终于没忍住阴阳怪气。
「江老师还真是负责啊，大晚上做家访。」
「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我：「……」
什么职责所在？
明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不好！！！
我再一次为自己的嘴快感到忏悔。
同时又偷偷掂量着，一会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10
崽崽的作业被检查出了好几处的错误。
「这道题马虎了，下次注意。」
听到这熟悉的话，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漫不经心地笑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试卷，仿佛桌子上的不是试卷，而是一卷珍贵的画轴。
我的心似乎跳得频率加快了。
这男人，时隔多少年还是能轻易地让我心动。
我晃了晃神，刚想打破这个氛围。
我的好大儿却率先开口了。
「妈咪，这道题刚刚我做对了的，你坑我……」
可爱帅气的小脸蛋，都是委屈巴巴的模样。
额……好像是的。
我的脸蛋瞬间涨红，脚趾恨不得抠出一个李嘉琦直播间来。
江邵却突然勾起一抹笑意，看了眼崽崽：「习惯就好。」
我：……
有了刚刚的反面教材，我看着江邵继续看卷子。
不自觉地一阵紧张。
仿佛这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年盛夏。
江邵在空教室里帮我检查着高数的作业。
眉头在他好看的脸上时而放松时而微蹙，窗外不停的蝉鸣和酷暑的燥热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当年的我，只有一个想法。
能随时欣赏江邵帅的让无数人追捧的脸，做题而已，谁怕谁啊！
但每次他都特别煞风景：「看什么？看看错了多少？」
我耍赖地用手把卷子上的红叉叉挡住：「还能看什么，看江邵啊。」
那时的江邵，虽嘴角紧绷着，但眼底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把公式背一下！」
清冷的声音映入耳畔，熟记于心的那几个高数公式，我几乎是张嘴就来。
说完后，我和江邵都是一愣。
随即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妈咪，你在说什么？我也要背吗？」好大儿一脸迷糊。
江邵放下卷子，嗓音清冷地表扬：「背得不错，下次再抽查。」
我借口洗水果，落荒而逃了。
在厨房里，我恨不得拍死自己。
宋沅啊宋沅，明明是你甩了人家。
现在你怎么还心跳加速了起来？
11
虽然唾弃自己，但洗碗水果后，路过书房，我下意识地抽出了没丢掉的高数书。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
我：……
就这样，我夹着高数书走了出来。
看到江邵靠在客厅沙发上，眉眼清淡地看着我。
「宋以轩呢？」
「回房睡觉了。」
我「哦」了一声，感受到他视线一直在我身上，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把水果往他那里推了推：「江邵，当年的恩怨……」
江邵平静地打断：「个人恩怨，我不会上升到工作上。
「我这次来，是搜集家庭信息的。」
我抿了抿唇：「好，你问。」
「据我了解，宋以轩是单亲家庭，对吗？」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沙发套。
果然，他知道了。
我想骗他说不是，但很快我就清醒了。
纸包不住火的。
更何况这个家里，一点男性物品都没有。
「是。」
江邵顿了顿：「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犹豫片刻后，没忍住反问：「江老师，这恐怕和学习无关吧？」
「学校同样重视学生的心理健康。」
江邵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地继续。
「你如实回答就好。」
如实回答就好……
我低头酝酿许久，才吐出了几个字。
「出生就开始了。」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
「孩子父亲的名字？」
这次换我沉默了。
12
「孩子的生父姓名。」江邵又问了一遍。
我突然笑了：「你觉得这孩子是你的？」
客厅一阵死寂。
「江老师问这么多，不怕现女友不满吗？」
我故意这么说，是想逼走他。
他却抬眼看我，声音比过往更冷了一分：「我只有过一段恋情。」
我怔愣了下，他却不再看我，起身就走。
「宋沅，你好自为之。」
直到门再次关上，我才恍惚地瘫在沙发上。
当年分手，是我气上头了。
那天我来生理期，想找他撒撒娇。
可他只简单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没有其他。
我一直以为，我不在意他的冷清。
但那一刻，我真的很难受。
更难受的是，当晚我在别人朋友圈里，看到了他的照片。
他和一个女生低声说话，靠得很近，他眉眼含笑。
当晚我就倔强地提了分手。
直接背包，换了个手机号，借口实习去了外地。
后来发现怀孕，我也试图联系过江邵的。
可他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我就不敢再去找他了。
我怕他跟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而我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所以，我选择成为单亲妈妈。
但没想到……他们没在一起？
13
家访过后，我想过再找江邵，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几次都没敢打出这个电话。
可没想到一周后，我却接到了他的电话。
江邵的声音有些不平静：「小轩摔伤了，血止不住，已经送去二院了。
「你下楼，我来接你！」
我脑袋轰的一声，连怎么下的楼都不知道。
江邵接上我后，给我系了安全带后，安慰道：「别担心，小孩子摔碰很正常。」
但我却脸色发白。
「但他……凝血功能不好。」
江邵这次没回话，车速却加快了不少。
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护士正在手术门口喊着要血浆。
但好巧不巧的是，医院血浆不足了。
「谁能给小孩子献血！？AB 型的！」
我攥了攥拳头，刚想说话。
江邵就站了起来：「我是 AB 型的。」
医生松了口气，刚想带江邵过去，我直接拉住了医生。
「医生，他不能献血，我找别人。」
医生拧眉，江邵不解。
但我却有苦难言。
直系亲属不能献血，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江邵不知道，我不可能不知道。
医生还想多说什么，好在闺蜜赶到了。
她也是 AB 型的，给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就拉着医生去献血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江邵却在旁边开口：「为什么不让我献血。」
14
我的心猛然一沉。
直系亲属不能献血，还是大学时候他科普给我的。
我抬眼望他，果然，他已经有所怀疑。
我强撑镇定，努力望着他，一字一句。
「因为我不想欠你。」
果然，这几个字一出口，他的怀疑就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