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外,豪车随处可见,进出的人都西装革履,一身名牌,一派成功人士的模样。
五米开外的草丛后,忽然探出来一颗小脑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正看着,小脑袋被一只干枯的大手给按了回去,她扭头看去,软乎乎唤道:“九师父。”
茅一山摸着她头上的小揪揪,眼里满是慈爱,“糯糯,还记得师父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糯糯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掰着手指头,肉乎乎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一字一句回答道:“我们今天是来找爸爸的,这个酒店里最高,最帅,最有钱,最温柔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爸。”
小姑娘年纪不大,约摸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条理清晰。
听到她的话,茅一山满意地点点头,摸着她的手满是不舍。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小姑娘送走,可是实在是没办法了,再不送走,他们就要活不下去了。
三年前,他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送到警察局也无人认领,他只好又带了回去,算出来这孩子居然很有玄学天赋,他大喜之下,立刻将她收为徒弟。
糯糯也确实争气,人也聪明,不过两年功夫就把他的本事学走了大半,他对这个小徒弟也是满意得很。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这孩子三弊五缺中,缺的竟然是钱!
相比鳏寡孤独残和缺权缺命来说,缺钱算是很好的了,至少不危及性命,可是她的缺钱命也太重了,不仅影响自身,还波及到了他们。
三年过去,他从大别墅换到了小破屋,出门奔驰宝马变成了全靠两条腿的步行,其中的辛酸苦楚无人知晓,想起家里有了豁口也舍不得换的碗,茅一山忍不住抹了把辛酸泪。
太苦了。
太穷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糯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愧疚,看着他身上破了一个洞的衣服,更是内疚,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师父,你放心吧,我肯定会找到爸爸的,到时候你就能攒得住钱过好日子啦。”
听着小姑娘软乎乎的话,茅一山心下熨帖,有些后悔要把她送走了,随即理智回笼,阻止住了他这一念头,他叹了口气,摸着她的手说道:“糯糯别怕,师父都算好了,他们家是大富大贵之家,不会被你的命数影响,你们命里也是有父女缘分的,他人和善,好说话,常做慈善,是有功德的大好人,你跟着他,对你自己也有好处,以后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嗯嗯。”糯糯点着头,伸手抱住他,小脸贴着他的脖颈蹭了蹭,乖巧道:“师父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无人注意的角落,大眼睛里的光暗了一瞬,有些难过。
糯糯也舍不得师父们,可是她知道,她跟他们在一起会害了他们,所以九师父跟她说要给她找爸爸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她不可以任性,不可以再连累师父们了。
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水花,等松开的时候,她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笑盈盈看着他。
然而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茅一山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呢,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糯糯顺势在他掌心蹭了蹭,脸上浮现出两个小梨涡,软声安慰道:“没事的师父,等我有时间了就回去看你,我不会忘记你们哒。”
“嗯,好。”茅一山也忍不住鼻子有些酸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拉着她重新蹲了回去,“我们再等会儿,等他人出来了就去找他吧。”
“好。”
糯糯乖乖应了声,和他一块盯着酒店门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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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气压低得厉害。
王豪全身骨头被打断,无力地倒在地上,身子时不时抖动一下,血迹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他的目光满是绝望,须臾,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他顺着裤管往上看去,对上一双幽深如寒潭的黑眸,浑身不可控制地抖了起来,从骨子里透出惊惧来。
他吃力地仰着脖子,哀求道:“三,三爷,对不起,我不该背叛你的,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封莫寒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下场了。”
说罢,他移开视线,摆了摆手,身旁的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见状,王豪瞳孔微缩,知道今天逃不过了,登时脸色大变,骂道:“封莫寒,你这个魔鬼,你个变态!你不得好死!你……”
话没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保镖拖着他很快便离开了,惊恐的呜咽声逐渐远去,房间里也恢复了安静。
封莫寒抿着红酒,冷嗤一声,不得好死?他倒要看看谁能弄死他。
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讥讽一笑,封莫寒抬步往外走去,对面的门正好打开,眉目舒朗,温文尔雅,与他的冷郁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成泽看了他一眼,刚才的动静也听到了一些,蹙眉道:“封总这样不留情面,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闻言,封莫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地看着他,“难道要我站着任人打骂,这就没报应了?温大善人倒是真的善良啊。”
他不是这个意思。
眉头皱得更紧,温成泽不再说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封莫寒同样也是如此。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偏偏脚下走的却是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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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茅一山看了眼时间,见快到他算出来的点了,精神一振,拉了拉一旁的糯糯,快速嘱咐道:“去吧,你爸爸马上就出来了,记住,上去直接抱大腿喊爸爸,先赖上他再说。”
“好。”糯糯点头,心里默念着最高最帅有钱最温柔,握了握小拳头,面色严肃,听他倒计时喊到一,恰好看到并肩走出来的两道身影,她眼睛一亮,立刻撒开小短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左边男人的腿,脆生生喊道:“爸爸!”
感觉到腿上的重量,封莫寒眉头微挑,垂眸,正对上一张嫩生生的小脸。
哪儿来的小乞丐?
草丛后,茅一山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傻徒弟,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