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禾丢了工作，又被同事的话戳到了心窝子里，神情恍惚地出了咖啡厅。
经过转角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朝她撞过来。
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天旋地转。
疼，但也没疼得直接晕厥。
手按在地面上蹭破皮了，碎石子刺在里面，传来火辣辣的疼。但和额头上的伤相比，不值一提。
从车里下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壮汉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指着她鼻子骂：“长得漂漂亮亮的，居然来碰瓷，当小姐都比你碰瓷赚得多。你去当小姐，我捧一捧你。靠碰瓷来换钱，做梦呢！”
这些年用碰瓷来敲诈车主换钱的人有很多，社会新闻不厌其烦地报道着，导致有人跌倒了，都没人敢伸出手扶一把，生怕被讹。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指指点点，偶尔传出来一声笑语。
唐一禾跪坐在地上，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人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无数个，耳边嗡嗡的，她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
甩了甩头，有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来，糊住眼睛。
她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满手的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沈沐衍找她约会，居然见了血，好不吉利，她不能见他，不能把霉运带给他。
壮汉还在那儿破口大骂，周围人被他情绪感染了，义愤填膺地附和着。
唐一禾艰难地爬起来，捂着伤口，努力咽下口里的血腥味儿，说：“我不是碰瓷的，不找你要钱，你走吧。”
拉拉扯扯的，太耽误时间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立马打电话给沈沐衍，告诉他自己不去了。还得想个好点儿的理由才行，万一沈沐衍生气了，下次再也不约她出门了，她得哭死去。
唐一禾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又是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额头鲜血直流。
“你还说自己不是碰瓷的，看看这架势！我告诉你，大家都看着呢，都能给我作证，你可别赖到我头上，别想从我这里讹到一分钱！”
唐一禾头晕得厉害：“我自己摔倒的，没让你送医院也没让你出钱，你赶紧走。”
壮汉驱车离去，人们见没热闹看了，纷纷散去。
唐一禾坐在路边绿化带边上，从包里翻出手机，发信息给沈沐衍：阿衍，我突然有点儿事，去不了了，我们下次再约吧。
在按下发送之前，又在那句话后面添加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里，沈沐衍坐在主驾驶位上，拿着手机：“嗯，你做得很好。”
他的五官精致如刀削，幽深的双眸深不见底，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微微上弯，透出浅淡的梨涡，残忍而俊美。
他侧过头，看着坐在马路边上正捂着脑袋的唐一禾，神情淡漠：“钱这就给你打过去。”
说完，挂断电话，把钱转到对方账户，接着将这张单独和那人联系的手机卡抽出来直接掰断扔掉。
刚发完短信，唐一禾就接到沈沐衍的电话：“阿衍，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点事，去不了百味居了。”
沈沐衍问：“你怎么了？”
“有个同事中午有点急事，她让我给她代班。”
“是吗？”
“阿衍，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失约的，我们下次再去好不好？”唐一禾小心翼翼地问。
“你到底怎么了？”
沈沐衍突如其来的温柔口吻让唐一禾强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终究是个软弱的人，渴望着对方的温暖：“我被车刮了一下，破了点皮。”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沈沐衍问。
唐一禾的眼中一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刷的流了下来，用力的点头。
沈沐衍透过车窗看着她那副傻样子，不屑的冷笑一声，却还得问一句：“好不好？”
“好，我在梧桐街尽头的那条路上，在第二个红绿灯口。”唐一禾不断的擦眼泪，高兴的说话都断断续续，“我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后，唐一禾跑到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
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和一包纸巾，拿纸巾沾水，对着小镜子擦着脸上的血，反反复复地擦着，把脸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不想让沈沐衍担心，而且沈沐衍是生意人，见血会不吉利的。
隔着一条马路的沈沐衍见唐一禾忙完后，就蹲坐在路边，抱着膝盖，像是一只眼巴巴等着人接回家的幼兽。
他见过幼年的小狗，毛茸茸的，吐着粉嫩的舌头，眼睛跟葡萄似的。就像如今的唐一禾，却又不像唐一禾那样令人作呕。
沈沐衍又坐了二十几分钟，才慢吞吞的下车，穿过马路走到唐一禾跟前，沉着脸说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唐一禾仰头看他，心骤然漏跳了一拍，慌慌张张的站起身：“阿衍……”
沈沐衍神情寡淡：“去医院。”
唐一禾从对方清澈的眼瞳里看见脏兮兮的自己，突然有些后悔让人来接，无意识地把衣角攥成皱巴巴的一团。
“不，不用去医院的，我回去抹抹红花油就好了。”
沈沐衍弯下身子，拨开她的头发。脑袋上破开一个口子，血糊糊的，看着有些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