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昭烟过去的时候,见老夫人身边的胡嬷嬷在门口守着,刚打发走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姑娘。
冷昭烟也被拦住了,“三夫人,您请回吧。”
“二嫂怎么样了?”她问。
胡嬷嬷端着手,耷拉着眼皮道:“二夫人好端端的,不知哪个贱蹄子乱说,回头定要揪出来,割了她那烂舌头。”
冷昭烟轻嗤,家里这点破事,别人不知,她还能不知道。
这时,院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冷昭烟歪头看,见那二爷将八仙桌从敞间扔了出来,重重砸到院中青石板上。接着是茶具、花瓶、字画,最后连多宝架都扔出来了。
这二爷是习武的,力气大,很快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出来。
“你们救她做甚,让她去死!”
“这等贱妇,寡廉鲜耻,哪有颜面存活于世。”
“我谢子轩顶天立地,便是死在牢中也不要她这般救我,辱我英名!”
谢二爷一身憋屈无处发泄,将屋里打砸了干净,还不解气,拿着刀冲到院子乱砍。
那海棠花开得正好,被他拦腰砍断。
石榴树刚结果,掉的满地都是。
一棵古槐粗壮,皮被剥了一层。
老夫人冲出来,急得直拍大腿,“老二,你这是做甚啊,万不能伤了自己。你媳妇也是为了救你啊,千错万错,你得给她留条活路。”
“你们谁给我留了活路,这是要逼死我啊!”谢子轩愤愤道。
“你爹和你大哥都没了,咱们家以后要靠你了。娘求求你,别折腾了,以后咱好好过日子,重振家业可好?”
“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受这份屈辱!”
“老二,没人知道这些事,忍忍就过去了。”
“我忍不了,她不死是吧,那我去死!”
这时二夫人跑了出来,一下跪到谢子轩面前。
“夫君,我原以为你会心疼我,这才原原本本告诉你,却没想到你逼我去死啊!我没脸活了,你杀了我吧!”
二夫人哀莫大于心死,含泪闭上眼睛。
见儿子真举刀,老夫人忙挡住了。
“老二,你莫要犯糊涂,她是忠勇伯府的姑娘,你杀了她,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你这是往你娘心口捅刀啊,这三年来,你在牢中受苦,娘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把你盼出来了,你偏要寻死觅活。你对得起娘,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和大哥吗?”
谢子轩抱头蹲到地上,气得直捶地。
“好儿子,咱忍了这口气,那裴危作恶不断,总有遭报应的时候。这薛氏到底是为了救你,你若嫌弃她,娘给你娶个几个小妾,往后不来她这院那就是了。”
二夫人薛氏听了这话仰天大哭,“我是做了什么孽啊,你这么对我!”
“闭嘴吧你,你一个失洁的女人,留你一命,你就该感恩戴德。还有,你最好别回娘家乱说,你忠勇伯府也要脸面。”
说着,老夫人拉起谢老二,带着他往外走。
冷昭烟这场戏看得火气上涌,虽然那二夫人害她不浅,可她遭的罪就是她上辈子遭的,难免心里戚戚。
那谢二爷出来,冷昭烟忍不住说了一句:“二爷既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何不拿着刀去杀了裴危,在家里对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发狠算什么本事。”
“冷昭烟,你闭嘴!”老夫人冲冷昭烟喝道。
谢子轩看向冷昭烟,两眼喷火,“你与她一般下贱!”
冷昭烟轻嗤,“这家里亏得有二嫂和我,不然就是你娘和你女儿献身救你这个混不吝了!”
“冷昭烟,你你你……”老夫人气得发抖。
冷昭烟耸肩一笑,“母亲大义,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能狠心把儿媳妇推别的男人床上,恨只恨不能年轻几岁,不然就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话一出,老二和老夫人皆是满脸青白,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去的路上,谨烟不住叹气,“夫人,您往后可怎么办,那三爷是死了也没死,您是寡妇又不是,眼下肚子里还有这孩子,境况只怕比二夫人还要难。”
冷昭烟握住谨烟的手,嘱咐她道:“你要记住,我腹中孩子是三爷的,侯府的血脉。他会回来的,还会跪在我面前认下这个孩子。”
这事她早就想好了,必须给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以免长大后被人耻笑。
“那裴大奸贼能让这孩子认别人当爹?”
“你啊,太把裴危那狗东西当人看了,他根本不在乎血缘亲情,所以也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
兰园,裴危打了个喷嚏。
“大人,夜深了,元姑娘身边的丫鬟如雨已经过来问过两趟了。”玉莲一边研磨一边道。
裴危放下毛笔,仍没有起身的打算。
这时,江远进来了。
“大人,已经查明那些刺客的身份,他们并不是北金细作。”
“哦?”
江远将一三角暗器放到裴危面前,“大人请看。”
裴危看到这暗器,脸色当即一沉,“废太子的人。”
“是。”
“继续查,看他在搞什么阴谋。”
江远出去后,裴危靠进木椅里,不经意扫到之前给冷昭烟画的美人春睡图,稍稍晃了一下眼,随即眸光一冷。
那些刺客若不是北金细作,那蛇毒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三章差点识破奸情
镇国公府海棠园的花开了,府上举行海棠宴。
老夫人染了风寒,大夫人足不出户,二夫人这几天还疯癫颠的,而府上有个待字闺中的四姑娘,只能让冷昭烟带她去参加宴会。
马车里,四姑娘谢文晴穿着亮丽的春衫,戴着珠玉钗子,十六岁的小姑娘,鲜嫩的跟朵花似的。
再看冷昭烟,她也不过刚二十,但因为寡妇的身份,只能穿素色的衣服,头上一只嵌着南珠的钗子,再无其他饰物。
但即便这般素简,仍掩不住冷昭烟过分浓丽的姿容,好似芍药花一般,美得妖冶而热烈。
许是感受到了来自冷昭烟容貌上的压迫,谢文晴拿出铜镜,整理了一下妆容。
“三嫂,你侍郎府与我们侯府门第差太多,当初三叔为何娶你呢?”谢文晴问这话时,神色中满是优越感。
冷昭烟托着下巴,懒懒的笑了笑,“四姑娘出身侯府,待字闺中,为何没人上门提亲呢?”
“你!”
“你看,长得美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谢文晴气得脸色发青,冷昭烟却觉得没意思,对付这小姑娘,一点挑战都没有。
“今日来参加宴会,你莫要抢我风头!”
“我一个寡妇能抢你什么风头?”
谢文晴抿了抿嘴,“祖母让你帮我相看。”
“哦,你看上哪家公子了?”
“……”
谢文晴一沉默,谢昭烟倒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时候,她有一阵子嚷嚷着想嫁给……嫁给裴危!
“大理寺卿裴危。”
果然!
这四姑娘倒还是个有勇气的,别家姑娘含羞带怯的,即便有心仪的也忸怩不说,她倒是敢说,还是这个人人惧怕的大奸臣。
冷昭烟无语了半天,“你看上他什么了?”
“丰神俊逸,倾世之貌。”
呵,所以完全是被裴危那张脸给迷住了。可谁人不知,裴危也就长得好,其实内里一副黑心肠。
“祖母不会同意。”
“裴府上门提亲时,祖母一定会高兴的。”
冷昭烟浅浅想了一下那画面,估计老夫人得吐血,二夫人要上吊,二爷要自戕,好一出热闹的大戏。
反正她最后没如愿,冷昭烟也就懒得跟她废话。
来到镇国公府,冷昭烟带着谢文晴先去拜见了镇国公夫人,寒暄了几句后,她们就从待客厅退出来了。
谢文晴说是去找自己小姐妹玩,扔下冷昭烟就跑了。
她也乐得清静,带着谨烟往花园偏僻处去了。
冷昭烟最近嗜睡,逛了一会儿就困乏了。前面有个花厅,冷昭烟看到里面有矮榻,便再走不动了。
这一觉没敢睡太久,等她醒来,赫然见裴危坐在床沿儿,手里拿着一把黑金弯刀把玩。
她揉了揉眼睛,四下望着:“谨烟呢?”
“我让她去外面守着了。”
冷昭烟皱眉,谨烟不会放下她一个人出去的,正要起身,那把黑金弯刀却架到她脖子上。
“你!”
裴危凤眼一眯,嘴角带笑,“你猜这刀刃上有没有毒?”
“什么……什么毒?”
“火蛇毒。”
冷昭烟心下一哆嗦,他在怀疑她。当然只是怀疑,如果确定是她下毒的话,此刻她估计都进鬼门关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
冷昭烟抬头,无辜的看着他,“你别这样,我害怕。”
他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的胆子变大了?”
说着,他眸光流转,黑金弯刀往下,慢慢移到冷昭烟衣带处,轻轻一挑。
冷昭烟忙要伸手捂着,被裴危抓住了,很用力的抓着,手骨都疼了。
“裴危……”她软软的喊了他一声,眼睛都红了。
裴危嘴角的笑更冷了,黑刀继续往下,又挑开了一条衣带。因为是春衫,只有一层,里面的内衣露了出来。
他眸光愈深,戏谑中带着几分狠。
冷昭烟身体微微颤抖着,可她咬紧牙关,坚决不能承认。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冷昭烟一下慌了,用力扯住裴危的衣袖,“裴危,怎么办?”
下一瞬,她被裴危搂住腰,在门推开时,藏到了帘子后面。那儿有个放花的花架,裴危将她放到上面,同时狠狠吻了她一下。
冷昭烟紧张的攥紧他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裴大人,你在里面吗?”
这……这不是谢文晴的声音!
“呵,原来是你侄女。”裴危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