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渊才发现萧倾月只穿了一件薄的病号裤,身上也只穿了件红色的及膝棉袄,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将萧倾月又往怀里搂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轮椅扶好,在把萧倾月轻轻扶了上去,捡起掉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萧倾月终于喘了口气,抬眼看向陆时渊,两人都一怔。
不过两年,竟然都觉过了十年。
萧倾月有些愣神地看着陆时渊。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眉如墨画,眸如星辰。
无论是机长制服还是平常的衣服,他总是穿的比别人好看。
但是眼神却不似从前那么冷情。
萧倾月垂眸,不愿与他视线相撞,总觉这像重逢一般的相遇太过可笑。
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情,陆时渊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望还是无所谓?
她的眼波流转在陆时渊看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陆时渊紧紧握着拳,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去抚摸萧倾月那苍白消瘦的脸的冲动。
在心速渐渐加快的同时,他近似贪恋的眼神紧紧定在她的脸上。
陆时渊的唇微微张着,却又不言。
萧倾月低着头,看见了陆时渊手上的戒指,眼神一滞。
他结婚了吗?
还没等她将这疑惑琢磨怎么问出口,陆时渊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快要凝结的气氛。
“为什么不告而别?”陆时渊的语气又回到的从前那般冷厉,只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萧倾月抓着衣袖的手渐渐收紧:“我和你已经告别过了。”
离婚那天,她不是已经说过祝他幸福了吗?那就是她对他的告别。
陆时渊目光一凛,莫名冒了火,好像两年中积在心口的所有情绪都因为萧倾月的话都释放了出来。
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视着她:“看着我。”
萧倾月没有看他,只是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陆时渊扼住她的下颚,将她转了过来。
力道不大,却让她觉得分外难受,还有些难堪。
“丢下年迈的妈自己去寻死。”陆时渊眼底带着几许不满,“萧倾月,你‘勇气可嘉’。”
萧倾月闻言,面上立刻有了怒意:“然后呢?你要教训我的不孝吗?”
她心中有委屈,或许陆时渊不知道她有遗传病,但他这话就像是离婚那天他给银行卡时那样伤人。
陆时渊有一刹那的后悔,他是气萧倾月的不告而别,甚至差点丢了命。
最重要的是萧倾月躲避的态度,看起来她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手不觉攥紧,陆时渊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那团火:“你的腿,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萧倾月却觉得他这关心不痛不痒。
“残废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陆时渊眉一耸,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打算藏多久?”
萧倾月呼吸逐渐顺畅,也越发平静。
“不知道,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陆时渊:“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宛若一杯白开水,可陆时渊听来却让他喝了黄连水一样苦涩。
他目光深沉地转了转,半晌直起了身:“没关系。”
萧倾月手无意识地再次紧握,神色却如常,她偏过头,视线再次从陆时渊身上挪开。
“知道就好。”
第二十七章 失望吗
气氛似乎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陆时渊冷着脸,走到萧倾月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爽利地将轮转转了过来:“你病房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萧倾月神情一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陆时渊脚步停了几秒:“你病房在哪儿?”
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思,好像萧倾月不说,他就不走一样。
萧倾月还未褪去红意的眼角微垂着,不情愿道:“5楼,23床。”
陆时渊闻言,不觉一愣。
萧倾月在5楼,而莫母就在6楼,她应该是不知道莫母被他接到这儿来了。
将萧倾月推进病房后,陆时渊无比自然地掀开萧倾月的毛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放在她的背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萧倾月立刻就抓住了轮椅扶手,眼一瞪:“你干什么?”
陆时渊看她全身都防备起来的样子,微微凝眸:“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萧倾月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
萧倾月只觉所有气血都冲上了脑门,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被这一起变得通红。
她瞪着陆时渊,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陆时渊将被子给她盖好,撞上萧倾月那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眼神,眼眸里的情绪也淡了下去。
萧倾月扭过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以前让她伤心现在让她生气的男人。
她还曾幻想过,如果陆时渊直到她没死,对她的死里逃生会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当她是个朋友,给一句敷衍的关心也行。
他倒好,还是能用最短的话来最大化的伤她的心。
“谢谢,你走吧。”
萧倾月开始下逐客令。
陆时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着眼,视线再未从她身上离开。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萧倾月抗拒地回了一句。
陆时渊眉目瞬时爬上一层冰霜:“为什么离开?怎么回国的?谁救了你?”
萧倾月嗤笑道:“抱歉,这些都是我的私事。”
她侧脸线条柔和,但说来的话却字字刚硬,恨不得用这些字把陆时渊砸出去。
陆时渊下颚一紧,再次有种将萧倾月的脸转过来的冲动。
难道非得他红着眼流着泪紧紧抱着她,告诉她这两年他有多想她多后悔,她才肯心软一些吗?
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还没到那种程度。
虽然陆时渊这么认为,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靠近萧倾月。
然而,萧倾月又冷飕飕地来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时渊的神情像是被冰封了一般,虽然没有说话,但萧倾月却依旧感觉到他那冷厉的气势向她扑了过来。
“脾气又见长了,又找到人给你撑腰了?”陆时渊冷嗤一声。
萧倾月眉目一狞,转头死死瞪着陆时渊,差点哭了出来:“陆时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陆时渊眼底的晦暗让人害怕,但微蹙的眉头似乎带着些悔意。
他只是想让萧倾月坦诚些,却又说了伤了她的话。
而萧倾月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看到我没死,其实你心里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