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林珍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而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让她更难忍受的,是心口疼得几近昏厥!
后悔?
侍淮铭说后悔娶了自己?!
两辈子的纠缠,一朝重生,林珍珍以为这是改变结局的机会,却换来的只是这样一句。
从卫生院出来就一直强撑着的精神一瞬间被抽干。
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意识渐渐模糊,昏了过去。
恍惚间,林珍珍做了一个梦……
“珍珍,阿妈走了,你要好好听你阿爸的话,等你长大了,阿妈就来接你。”
“阿妈,你别走,阿妈,你别走……”
六岁,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珍珍被无情的丢下。
“林珍珍,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真后悔娶了你!”
“侍淮铭,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
二十六岁,结婚后的林珍珍被丈夫再一次抛下。
“不……”
林珍珍从梦中惊醒,脸上满是泪水。
原来,自己一直想忘掉,一直想改变的,都没有办法做到。
陷在低落的情绪里好久,林珍珍才慢慢缓过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卫生院。
再想到昏迷前侍淮铭冷峻的背影,她心里发慌。
“侍淮铭!”
没有得到回应。
林珍珍坐起身,拔掉了输液管,顾不上冒出血珠的手背,下床就要去找人。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模样的赵大明,惊喜的看着她。
“珍珍,你醒了?”
林珍珍没心力去理赵大明,绕过他往外走:“你让开,我要去找侍淮铭……”
话音刚落,却被赵大明拉住:“他都抛下你回城了,你还找他干啥?”
“回城?!”
林珍珍满脸不信地盯着赵大明:“你骗人,他说过会带我一起走,我们都有孩子了!”
“孩子?”赵大明撇了撇嘴,将检查结果扔给她,“刚刚护士都告诉我了,你是宫外孕,这孩子生不下来!”
宫外孕!
上辈子林珍珍听过这个词,也知道这事严重起来是要人命的!
她不敢相信,拿着报告的手不断颤抖。
赵大明见她这样,接着说:“珍珍,你还是把孩子打了跟着我,虽然我不能给你名分,但我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就要搂上来。
“不可能!”林珍珍一把将他推开,快步朝家跑去。
可越是快到家,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
林珍珍推开了那个无数次推开的栅栏,怀着忐忑的心慢慢走进屋内。
接着,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侍淮铭?童童?”
可屋内空空荡荡,清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味,就连风声都听得很清晰。
林珍珍看过去,屋里属于侍淮铭和童童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只剩红木桌上摆放着两样东西。
一封离婚报告,以及压在下面的五十块钱。
林珍珍颤抖着手拿起离婚报告,底下有侍淮铭的签名。
那干净利落的三个字,她认识,甚至是熟捻于心,难以忘记。
两辈子了,嫁了同一个人男人两辈子换来的却是同一个结局!
林珍珍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她哭了很久,似是要把两辈子受的委屈,误解、不幸都发泄出来。
整个屋内都是女人压抑的哭声,在黑夜中显得寂寥无比。
直到感到肚子一阵阵抽搐的疼,就好像孩子也在跟着自己难过。
林珍珍深呼吸着,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人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她不只是自己,还有孩子!
她不能软弱,不能认命!
是她做的,她认,没做过的,也不能被冤枉!
想明白后的林珍珍,第二日一早,就跟着村里的牛车去了城里,要找侍淮铭说个明白。
因为不知道侍淮铭在哪,她只得拿出两人的结婚证来到部队打听。
“你好,请问侍淮铭是在这儿吗?我是她媳妇。”
其中,一年轻士兵笑容洋溢的看着林珍珍:“是嫂子啊,我们侍营长正在操场训练新兵嘞。”
说着还接过她手里的包袱:“我带您去营长办公室等着吧。”
林珍珍连忙道谢:“好的,谢谢你。”
侍淮铭的办公室很干净整洁,只是书桌上有些许的乱。
林珍珍正四处看着,门口突然响起两道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和走到门口的侍淮铭对上了视线。
“淮铭……”
下一秒,话被侍淮铭直接打断:“我不认识她,把她带走。”
林珍珍身子一怔,不敢置信。
士兵察觉到两人间的奇怪氛围,尴尬开口:“那个,营长,我该换岗了。”
随后溜之大吉。
顷刻,就只剩下了侍淮铭和林珍珍两人。
侍淮铭脸色冰冷:“离婚报告你看到了吧?钱我也留了,你还来纠缠什么?”
林珍珍准备好的解释的话都被堵回了嗓子,来时一颗炙热的心瞬间被冷水浇透。
她将检查报告重重拍在他胸前:“我宫外孕,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宫外孕?!”
侍淮铭捡起检查报告看了看,“宫外孕”三个字在结果那栏,异常刺眼!
身为一名军官,他接受过基础的医疗知识,也明白宫外孕严重的话,说不定林珍珍也会没命。
思前想后,他做下了决定:“这个孩子不能要!”
隔着一米的距离,林珍珍对上侍淮铭冰冷的双眼,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虎毒还不食子,他却这么轻易的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林珍珍语气坚定,“你不要这个孩子,我要!”
“你到底知不知道宫外孕有多危险?!”
侍淮铭不悦地揉着眉头,训练了一天的新兵蛋子,又遇到这个事,头更加疼了。
林珍珍不想再听,她找出离婚报告,从桌上笔筒里拎出根笔,唰唰几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报告你交上去吧,从此之后,你和我,和这个孩子再也没有干系!”
她决绝离开。
侍淮铭看着女人单薄瘦弱的背影,下意识的叫出口:“你要去哪ⓈⓌⓏⓁ?”
林珍珍脚步一顿。
正要说点什么时,眼前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淮铭哥,你忙完了吗?说好了今天要带我去看电影哦。”林珠珠娇滴滴的声音突兀响起。
林珍珍看着穿的像个花孔雀的她,打心底里犯恶心。
原来折腾一遭,侍淮铭还是抛下了自己,带林珠珠进了城!
是她傻,以为重活一次就能事事圆满!
事到如今,她只求保住孩子,至于侍淮铭……她不要了。
林珍珍没理会林珠珠挑衅的眼神,心死地走了出去。
见女人不理他,侍淮铭也气到了。
他是怕她出事为她好,现在怎么弄的跟自己是个负心汉似的!
也罢,本就是因为责任才结婚,如今离婚,也正好断得干净!
此时,走进来的林珠珠正好看到桌上的离婚报告。
她看着上面两人的签名,雀跃不已:“淮铭哥,恭喜你终于离婚了!”
听到‘离婚’两个字,侍淮铭心里格外不舒服:“我离婚,你很高兴?”1
他语气有些冲,林珠珠一下子愣住了。
侍淮铭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缓了缓恢复平常:“很感激你这几天帮我照顾童童,我父母今天就赶过来了,往后就不需要你帮忙了。”
“淮铭哥,你是要赶我走吗?”
好不容易才赶走了林珍珍,林珠珠不想放弃这个钻石王老五,立马哭了起来。
侍淮铭不为所动:“你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我让人送你回村。”
扔下这话,他便大步离开。
室外阳光明媚。
侍淮铭一路来到军营门口,都没看见林珍珍的身影。
想到她离开时那个绝望的眼神,他的心久久不能静下来……
另一边。
走出营区大门的林珍珍,望着头顶的天空。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离了婚,还怀了孩子。
云溪村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想着这些,林珍珍脑袋突然一阵阵晕眩,随即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再醒来,人已经在卫生院。
林珍珍猛地坐起,手摸着肚子:“我的孩子……”
一旁护士安抚道:“孩子很好,别担心。”
林珍珍松了口气,却还有些后怕:“我这是宫外孕,要不再做个检查吧?”
闻言,护士愣了下,随后拿起病历本看了看道:“谁告诉你是宫外孕的?你的孩子就是胎位有点偏,好好养养就能养回来的!”
能养回来!
这几个字如久旱甘霖,让林珍珍重获希望。
她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真的吗!”
护士点了点头,就去查看别的病人。
剩林珍珍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高兴到眼眶泛红!
以后自己一定会更加小心,好好养胎。
但云溪村她是回不去了,回去的话继母梅春花肯定会变着法儿的把自己送到赵大明手里!
思前想后,林珍珍还是决定先在城里找个工作安定下来。
可从小呆在乡下,想要在城里谋生,哪有那么容易?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自己唯一的手艺——蒸糕点。
一个星期后。
林珍珍用侍淮铭留下的那五十块钱买下了一间店面,取名“珍珍蛋糕铺”。
开业后,出乎她的意料,生意竟然还不错。
周围邻居见她一个女人出来干活不容易,也都很照顾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林珍珍的肚子也慢慢显怀了。
她去卫生所瞧过,医生说孩子的情况还算稳定。
之后,林珍珍就更加努力的经营着蛋糕铺,想着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这天晌午,“珍珍蛋糕铺”又一次开门,扑面而来的香味,引来无数顾客。
不一会儿,糕点就全部售空,她只得又重新去蒸一笼。
不远处,一位打扮得高贵优雅的女人,她紧紧抿着唇,眼眸紧盯蛋糕铺忙活的林珍珍。
突然,几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地痞流氓围上前来。
“喂,卖蛋糕的,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为首的人抓起个糕点边吃边说,“念在你是新来的,我跟你说说规矩,每月二十块钱保护费,你交了,哥几个罩着你!”
这种强压百姓的地头蛇,这段时间,林珍珍也从邻居的口中听说了。
可她向来就不是服软的性格。
“铺子是我买的就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是不买蛋糕,就请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这些人耀武扬威惯了,哪受的了被一个女人欺负到头上。
“大哥,少跟这娘们废话,不交保护金是吧?兄弟们,给我砸!”
说着,他们骂骂咧咧就要动手开砸。
这时,一道铿锵有力的女声阻止了他们:“治安队,就是他们在欺压百姓!”
这帮混混看到治安队,瞬间怂得撒腿就跑。
见状,林珍珍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道谢,却在看到女人的面容时,霎时失声。
对面,女人温柔的看着林珍珍:“珍珍,阿妈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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