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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不得离开？！
明卿雪身体一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轩月阁的大门被侍卫缓缓关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内的，外面天色越渐阴沉，一滴滴雨水落下。
明卿雪坐在镜子前，脑中不断地回荡着侍卫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身看去，就见一个老妈子带着几个丫鬟进来。
老妈子看着明卿雪笑着道喜：“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摄政王要纳您为良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明卿雪闻言，面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见她神色有异，老妈子讨喜的话不敢多说，嘱咐丫鬟放下成婚所用的东西后便匆忙离去。
她们走后，明卿雪看着桌上妾氏入门所穿的桃红嫁妆，喉咙苦涩。
……
夜色渐深。
萧衍推门而入，房间内光线很暗。
他轻蹙眉头，来到明卿雪的身边：“怎么不多点几盏灯？”
明卿雪仰头看向他：“王爷，外面侍卫说奉了你的命令活人不得离开轩月阁，是吗？”
萧衍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冷色，他温声回：“这是为你安危着想，等你入门，他们便会离开。”
闻言，明卿雪眼尾发红。
“我李家书香门第，从未有做妾的先例，既然王爷要娶新王妃，那便放我离开吧。”
她此话一出，萧衍不由愣住。
五年来，明卿雪规矩地待在轩月阁，从未提过离开。
他声音变得冷硬：“本王已给你安排新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是倾容，不再是李丞相之女明卿雪。”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直击向明卿雪，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萧衍，声音顿哑。
“你说什么？”
萧衍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大掌轻轻地扶着她的脸，一字一句。
“如今，除了夏王府，你已别无去处。”
明卿雪怔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
萧衍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阵寒风吹灭了桌上蜡烛，整个房间内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
翌日。
轩月阁人来人往安排着妾室迎门。
不少丫鬟婆子都恭贺明卿雪好命，这么受摄政王宠爱。
明卿雪却怎么也感觉不到……
午时。
明卿雪忽然听两个丫鬟说：“今天丞相来府与王爷商议婚事，我们可要好好准备。”
屋内，明卿雪眼底不由诧异。
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商议什么婚事？
她想着自己已五年没有见过爹娘，眸色暗淡。
今日或许是丞相过来，轩月阁守卫并不森严。
明卿雪几经思索，最后还是决定去见爹一面。
她躲过了守卫，而后一路朝着待客的之地而去。
途径后花园时，明卿雪忽然怔住了脚步。
此刻远处李丞相就站在花池边，身形佝偻，头发花白。
明卿雪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远处那个熟悉却陌生的背影。
五年的时间不见，爹爹竟已变得如此苍老？
眼眶逐渐湿润，良久，她声音轻颤的朝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喊了一句：“爹爹……”

李丞相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
在看到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脸时，不觉疑惑：“你是何人？为何唤我爹爹？”
明卿雪一愣，想起自己如今相貌大变，忙解释：“爹爹，我是岚英。”
“因为换了一张脸，所以你才……”
她话还没说完，李丞相一甩衣袖，眼神犀利：“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本相之女，来人，将这胆大包天之人立马赶出去！”
后花园的廊下立马跑来两个小厮，生生将明卿雪拖回了轩月阁。
轩月阁。
院内空寂凄冷。
明卿雪孤坐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
突然发现，换脸之后，她不仅没了王妃的身份，还没了家……
想到几日之后萧衍就要成亲，她更觉苦涩、悲凉。
“也罢……”
明卿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去把自己的脸换回来……
三更响过，夜深人静时。
明卿雪打开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夏王府。
一刻钟后。
她来到了一处朱色的大门外。
敲门后，不多时，便被迎了进去。
屋内，微弱的烛火跳曳。
给明卿雪换脸的师父程子募一袭白衣，温润如玉：“这么晚过来，可有急事？”
“师父，我想把脸换回来。”
话音刚落，房间内骤然寂静下来。
程子募眸色深沉的看着她：“为何？”
“我想回相府了。”明卿雪低声回。
程子募见她面色难看，没有再多问，只说：“如今换不了，你且先回去吧。”
明卿雪愣住，久久都难回过神。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程府。
刚走出几步，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明卿雪抬头就见萧衍骑着马，停在自己面前，神情冷峻。
“谁准你私自离开？”
明卿雪身体一僵，望向他：“我为何不能离开？”
萧衍见她最近一次次反驳自己的话，不由得捏紧了马背的缰绳。
他看了眼不远处程子募的住处，声音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
明卿雪不愿他多想，轻声回：“没什么。”
萧衍却感觉她在刻意隐瞒什么，他不由想到之前程子募看明卿雪的眼神，心底烦闷。
他俯身，一把将明卿雪抱起，两人同垮在马上。
“以后未经本王允许，你不得再来这里。”
回到府邸。
萧衍将明卿雪直接带回了自己的明德院，关在一处偏房内。
临走前，他温声说：“本王都是为了你安危着想，你切不可再惹本王生气。”
明卿雪听着他温和的嗓音，但无半丝情意，心底不由发凉。
她的侯念何时成了这样？
……
接连几天，萧衍都没有回府。
大婚前一天，夏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明卿雪听丫鬟们交谈，得知萧衍是亲自去城外捕捉活雁去了。
活雁为聘，明卿雪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萧衍未对她如此用心过……
明卿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被北风吹得四散凋零的残叶。
她打开房门走出去，想要透透气。
然而刚行至后花园，她的目光怔住，就见萧衍携着一女子朝自己走来。
远远看去，那女子身着芽黄闪珠缎裙，一举一动透着青春。
明卿雪不愿看这些，转身正要离开。
可下一秒，就听那女子开口：“侯念，她怎么还活着？”
明卿雪闻言愣住，转身，正要问她此话何意。
然而在看清女人的脸时，她瞳孔骤然一缩，眼底满是震惊！
这不就是曾经自己的脸吗？！

明卿雪一张脸霎时苍白一片。
这时，萧衍温声对身边女子道：“元柔，你先回去。”
元柔闻言，俯了府身，轻蔑的看了眼明卿雪，转身离开。
明卿雪看着女人的背影，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管是穿着、打扮、亦或是走路姿势都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的眼底一阵刺痛，转头看着面前的萧衍，声音发颤：“她是谁？”
萧衍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轻抚摸她的脸，柔声道：“不管她是谁，只要本王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温柔，然眼中却无半分情意。
明卿雪心逐渐凉了下去，她仰头看着萧衍忍不住问：“王爷，你心悦我吗？”
听到这话，萧衍眉间轻蹙，他缓缓放下手：“你要懂事。”
明卿雪眼尾霎时间变红：“你骗我。”
她转身，眼泪落下，背影狼狈。
……
明卿雪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院子的。
回到内室，她独坐铜镜前，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张脸。
又想到后花园里，那个叫元柔的陌生女人。
家里只有自己一女，这世间上怎会有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之人？
自己的脸是师父换的，可师父绝不会将自己的脸换给别人……
看来显昭国能够换脸的，不止师父一个。
“吱呀——”
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明卿雪扭头，就见不少丫鬟手上拿着托盘，上面摆放各种奇珍异宝，走进来。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萧衍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屏退了所有人。
“这些都是给你的，喜欢吗？”他温声问。
明卿雪看着桌上放着的各种华贵珠宝，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知道，萧衍不是个会讨女人开心的人。
想罢，她仰头看向萧衍，苍白的唇微启：“王爷为何要送我这些？”
萧衍来到她的面前，嗓音低沉。
“岚英，我需要给元柔一个尊贵的身份。”
明卿雪望着他的目光霎时黯淡无光，喉咙干涩不已。
“所以王爷您曾说爱臣妾是假，让臣妾暴毙也是假，只有想换臣妾的脸是真，对吗？”
她一字一句问，声音哽咽。
萧衍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尖一颤，却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本王欠元柔！”
闻言，明卿雪眼眶泛红，她强忍着泪，看向外面凋零的落叶。
似是问他，又似是自言自语。
“那你就不欠臣妾吗？”
萧衍见她脆弱的模样，不由烦闷。
“你放心，虽是娶元柔，但她的身份依旧是你！”
明卿雪听到这话，才惊觉她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夫君。
狂风吹动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
丝丝冷意穿透过了炭火，直达全身，明卿雪只觉越发寒凉了。
她缓缓起身，朝着萧衍俯身参拜。
“王爷，臣妾不欲为妾，也不会让人冒名顶替我身份。”
萧衍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你此话何意？”
明卿雪空洞的眼眸望着他：“臣妾要将自己的脸换回来。”

屋内，顿时一派寂静。
半响，萧衍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
话落，他“嘭”的一声摔门离去。
……
夜色渐深。
昏暗的烛火在空寂的房间内静静燃烧，直到熄灭。
明卿雪呆坐在梳妆镜前，看着窗外天色慢慢变亮，她脑中全是萧衍最近所做之事。
望向镜子里自己如今的脸。
她仿佛还能忆起，五年前，萧衍对刚经历换脸之痛的自己说。
“你放心，此生，本王都不会负你。”
明卿雪喉咙满是苦涩，她抬手缓缓摘下发髻中的银簪，朝着自己的脸而去！
鲜红温热的血液，似水珠缓缓落下。
她想往下划，脑海中不觉浮现出身形佝偻的爹爹，顿时清醒，止住了手。
这张脸还不能毁，她要等师父把自己的脸换回来，而后好在爹娘跟前尽孝。
清晨的光线透进来。
丫鬟推门进来要伺候，就看到这一幕。
吓得忙跪在了地上。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丫鬟就要给明卿雪止血。
明卿雪却偏头躲过，将簪子抵在了喉间，看着她说：“我要你去帮我办两件事。”
丫鬟背上猛然生出一层薄汗，不敢吭声。
“一是去告诉王爷，我要见我师父，如果他不答应，你就对他说第二件事，让他赐我一条白绫。”
丫鬟听着这话，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怕明卿雪出事，只能应声去办。
……
未时日中。
程子募果然被请来了府邸。
明卿雪看见他，眼眶一热，声音哽咽：“师父，我错了。”
程子募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当初为师便告诉过你，世间情爱皆无常，但你偏偏执迷不悟。”
泪光遮挡住了视线，明卿雪强忍着心尖的酸楚。
缓缓出声：“师父，昨日我在另一人身上看到了和我曾经的脸。”
程子募瞳孔猛地一缩。
还没等他说什么，明卿雪小心翼翼又说：“师父，求您帮我把脸换回来吧。”
“换不了了。”
程子募一句话让明卿雪直坠冰窖！
“为何？”她声音发颤。
“你的脸是我所换，但当初给你换后，却不知被谁做了手脚，将其带走了。”
他们这一行一并不只程子募一个换脸师。
因此是谁所做，他无从得知！
明卿雪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天下知道她换脸的，除了师父，就只有萧衍。
难怪，那元柔的脸会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世间难以刻画出一样的脸，唯有以面换面。
明卿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师父，徒儿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不换了。”
她知道，脸已经给了别人，换不回。
程子募闻言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房门打开之时。
明卿雪就见萧衍率领着一队府兵正侯在门口！
“将这江湖术士，就地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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