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江念卿再出现意外状况，叶明辰住到了次卧。
好在这两天天气不错，江念卿的情况也比较稳定，偶尔可以出去走走。
鸢尾开的正好，只是有几棵还是没能经受住风倒伏了下去。
江念卿蹲在院子里，小心地将花瓣捡起来放在花盆中。
叶明辰正想叫她吃饭，却见她看着花发愣，便放轻脚步走过去：“在想什么？”
江念卿回过神，目光有些迷茫：“人死了以后真的会有灵魂吗？”
闻言，叶明辰愣住。
江念卿低头笑了笑后站起身：“可能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总是胡思乱想起来。”
话音刚落，一辆小货车停在门口，一个男人下车后往对面的房子搬着家具。
“新搬来了邻居？”
叶明辰嗯了一声：“先吃饭吧。”
吃饭时，叶明辰时不时给江念卿夹菜，然而她的食量却越来越小。
几天前还能吃下一碗饭，现在吃几口就觉得已经塞不下了。
叶明辰见江念卿白着脸往嘴里塞了口饭，于心不忍：“吃不下就别吃了。”
江念卿艰难地吞咽：“吃得下。”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欺骗自己可以撑更久。
叶明辰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眸色深沉：“雨曦……”
他看着面前故作坚强的人，心底的痛惜越发明显，甚至变成了一种难以控制的感情。
第一次看见江念卿的时候，她虽然很瘦弱，却没有现在这么苍白。
江念卿愣愣望着他，手背的温暖让她觉得分外熟悉。
她轻轻挣开：“我真的没事。”
叶明辰感受着指尖的余温，唇线微动。
这样的触碰，恐怕在两个月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吃过午饭，叶明辰去医院帮江念卿买药。
江念卿坐在门口继续没织完织着围巾，偶尔抬头看看院里的花。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太太，双手动久了就得停下来休息。
没一会儿，江念卿便开始犯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实在坚持不住靠着椅背睡着了。
风吹开半敞的大门，在门口站了半天的唐运乾缓缓走进来。
当靠近那熟睡的人时，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生怕惊醒了对方。
直到站到江念卿身边时，唐运乾才慢慢舒了口气。
他拉起滑落到她腿上的毛毯，盖住她的肩膀。
当目光扫到江念卿衣领处时，唐运乾神色一怔。
白到透明般的皮肤上伏着几块紫红色瘀斑。
想起那天她的反抗，唐运乾心狠狠一抽，痛的攥紧了拳。
他紧拧着眉，伸出手如对待珍宝般轻触着那张脸。
唐运乾眼眶不由发酸，不舍就像雨后春笋在心底疯长。
忽然，江念卿眉头微微蹙起，呢喃了一声：“陈哥……”
听到她在叫自己，唐运乾呼吸一窒，几乎抑不住胸口的钝痛。
他红了眼，无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江念卿一点点离开自己的生命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唐运乾才强迫自己迈开腿走向对面的屋子。
谁知刚推开门，叶明辰迎面而来。
看见唐运乾走出来，叶明辰脸色大变。
“你又来干什么？”
唐运乾敛去情绪，可以压低声音：“我来看雨曦还需要经过你同意？”
叶明辰往里面一看，江念卿坐在屋檐下正睡着。
他皱起眉，确认对方没有做什么才绕过他准备进去。
“等等。”唐运乾叫住他。
叶明辰停住脚，眸中闪过丝疑惑。
唐运乾侧身望向江念卿：“那条毯子太薄了，换条厚的给她。”
没等叶明辰反应，他便走进来了对面的房子。
叶明辰愣在原地，才明白这匆匆搬过来的新邻居居然是唐运乾。
他看着紧闭的大门，面色微凝。
唐运乾搬到这里，是为了离江念卿更近吧……
叶明辰走进去，拿了件棉袄盖在江念卿身上。
一个小时候后，江念卿才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抬头朝远方望去缓解双眼的疲惫。
“醒了，喝点水吧。”
一直坐在旁边的叶明辰倒了杯热水，接过她手里的毛线。
看着手里还没巴掌长的围巾，他打趣道:“等你织完，恐怕都到春天了。”
江念卿笑了笑:“你未来还有很多个冬天呢。”
闻言，叶明辰微微一怔:“给我的？”
“嗯。”江念卿抿了口热水，目光渐远，“我觉得光付你工资还不够，这全是我感谢你的心意。”
也许老天爷给她最后的慈悲就是遇到了叶明辰。
叶明辰摸索着指间的温暖，心恍惚都慢慢软了下来。
他看着江念卿的侧脸，哽在喉咙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江念卿放下杯子，拿过毛线继续织了起来，动作缓慢缺分外认真。
“雨曦。”
“嗯？”
低细的鼻音像羽毛落在叶明辰心口他漫不经心似的开口:“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挺不一样的。”
听了这话，江念卿手顿了瞬，那天的记忆像是电影在脑子里里回放。
“你是医生，当时一定看出来我生病了。”她头也不抬地回答了句。
叶明辰望向对面的房子:“我还以为自己回和小说里一样，遇上未来的女朋友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很轻松，江念卿完全把它当做玩笑话。
她笑了一声:“可惜现实不是小说。”
叶明辰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吞下了那些可能会让她觉得尴尬的话。
罢了，如果让她现在还要感觉苦恼，他跟唐运乾又有什么区别。
等风渐渐大了，江念卿才进屋。
叶明辰见她有些不放心院子里的鸢尾花，便将它们都搬进院中的杂物间里。
江念卿看了眼日历，后天就是除夕了。
她望向正在看书的叶明辰，突然想起来他也是有家人的，过年应该回家才对。
“叶医生。”
听见江念卿叫自己，叶明辰立刻抬起头:“怎么了？”
“我觉得我这两天身体挺好的，要不你回去吧，等过完元宵再来。”
江念卿捏着暖水袋，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我放你假。”
叶明辰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合上书:“那我可以把你带回去照顾。”
江念卿失笑:“我认真的。”
“我也是。”叶明辰看着她，解释道，“前几年我一直都在值班，今年不回去也没关系，只是你不一直都想出去走走吗？等过了初四，我带你去我家那边看看。”
过年带异性回家，很难不让人多想。
江念卿一个劲地摇头:“不了，我会给你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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