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蹲在唐棠家门口,样子有些颓废。
“江珩?你怎么?”唐棠走近过去,下意识皱眉:“你喝酒了?”
江珩反应迟钝地站起来,头有些晕,身体晃了晃。唐棠急忙扶住他,有些担忧。
“我来给你换药。”江珩呆愣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傻。
唐棠心软:“都喝成这样了,还想着要帮我换药啊。”
她开了门,扶着江珩进门。
一个瘸子扶着一个醉鬼,样子别提多好笑。
江珩斜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失焦,他拉着唐棠的手,有些可怜地说:“其实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的。”
唐棠不解:“什么?”
江珩打了个酒嗝,说:“你要是想结婚的话,也可以考虑我的。”
唐棠眉毛挑起来,心想:“这家伙,喝得迷糊,该偷听的到时一点都没漏。”
她嘴上逗他:“行!考虑你。你俩公平竞争,行吗?”
江珩明显不高兴,抱住唐棠不说话。
唐棠继续逗他:“实在不行,我就把你俩都收了,公平公正,怎么样?”
“不……不行,你得是我一个人的。”江珩迷迷糊糊地说。
唐棠提醒:“可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珩不知所措地望向唐棠,疑惑地问:“分手了?”
唐棠:“是啊,分了好多年了。”
江珩表情悲伤起来:“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唐棠知道他喝多了在说醉话,可心里却忽然很不是滋味。
江珩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什么,说:“换药!我是来给你换药的!”语毕他挣扎着坐起来。
唐棠见他喝多了,本来还有点不放心,但没想到这人就算是醉了,处理起伤口,手还是异常地稳,唐棠只觉得佩服。
换完药,江珩避开唐棠受伤的位置,在她脚背上吻了一下。
唐棠只觉像是触电了一样,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觉得奇怪,明明昨天和他做过更羞耻的事,心脏却因为这么一个吻而砰砰直跳。
她把脚收回去,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江珩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拉过唐棠的手,有些强势地扣住,说:“你能不能不选他?选我好吗?”
唐棠有些无奈,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跟这个醉鬼开玩笑了。
江珩慢吞吞地继续说:
“我以后不会再什么都管着你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你可以把冰箱里塞满零食,也可以去吃路边摊,把家里搞得很乱也没关系,我来收拾就好。这样的话,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呢?”
江珩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继续说:“你喜欢演戏,那就去吧。我不会再限制你了。这样,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讨厌我呢?”
听完这些话,唐棠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哭。
她感到有些气恼:“这家伙酒量这么差,说完明天肯定不记得,伤心难过的只有我。”
“好不好?”江珩见唐棠半天没反应,摇了摇她的手,不安地问。
唐棠知道,刚刚江珩和她说的,都是他们分手后,他想对她说,却一直没呢说出口的话。
她不知道江珩是因为醉酒,思绪暂时回到了五年前,还是他仍然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
但联想起他现在清瘦的身材,唐棠心里不忍。
她不自觉抚上江珩的脸,自言自语一般问:“你这些年,过得不开心吗?”
江珩头脑变得有些昏沉,他一下子仰倒在了沙发上。因为领带的关系,他呼吸有些费力。
唐棠轻叹一声,帮他把领带解了,见他眉头紧皱着,不免担心,问:“你今天怎么喝酒了?我记得你只有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喝酒。”
江珩半挣开眼,头靠着唐棠的膝盖,哑着声音说:“你和他走了……”
唐棠知道他在说中午的事,刚想说什么,又听江珩接着道:“然后,医院里的一个病人……”
唐棠耐心地问:“病人怎么了?”
江珩:“她腹腔里有恶性肿瘤。病人不了解情况,以为摘除了肿瘤就能痊愈,就一直要求我们给她做手术。但她已经七十多岁了,真做手术的话,大概率会下不了手术台。家属又不敢告诉病人实情……”
唐棠听得揪心,问:“然后呢?”
“然后,主任和家属商量,陪着病人演了一出戏把她推进手术室,注射镇定剂让她睡一觉,再在腹部做出假象,让病人以为肿瘤摘除了……病人醒来后,听主任说‘手术’很顺利,整个人都很有精神……”
江珩深吸口气,无力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又不知道别的办法。向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老人,给予这样虚假的希望,真的对吗?”
唐棠轻轻摸着江珩的头发,说:“你已经为病人尽力做到最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
江珩点点头,环住唐棠的腰,心里觉得好受了些。
唐棠忽然发现,江珩其实并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是有些时候比较迟钝而已。
听他刚刚讲述的事情,唐棠竟开始觉得,如果做医生注定要面对生与死、情与理之间的抉择,那她宁可希望他“冷血”一些,至少他自己不会那么痛苦。
第二天,两人依旧是各自上班,江珩也没再自讨没趣地跑来找她吃午饭。
江珩果然也真就不记得昨晚他和唐棠说过什么。
自从唐棠发消息和他说她没打算和自己复合,江珩就很苦恼。
他很想重新追求她,但又怕会引起她的反感,只能维持现状。至少以换药为借口,他每天还能见唐棠一面。
今天唐棠收工早,到家时才刚刚八点。想起昨晚江珩的醉话,她只觉得心软,又想到这阵子江珩给她帮了不少忙,就决定请江珩来家里吃饭。
她给江珩打完电话,就着手准备食材。可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开始准备,门铃就响了。
唐棠打开门,发现江珩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原来是他买的现成晚餐。
“不是说了我来下厨?”唐棠疑惑。
江珩完全没有昨天醉酒时颓丧的模样,笑说:“你伤还没好,下什么厨?再说,你都说了是请我吃饭,吃什么还不能我说了算。”
唐棠低笑:“行,你说了算。那我就不忙了。”
江珩买了四菜一汤,味道很好,两个人都饿了,话都没说上几句,饭菜却先见了底。
吃完饭,两个人并排瘫坐在沙发上,唐棠将伤脚搭在江珩腿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江珩试探问:“如果以后我们每天都这样不好吗?”
唐棠愣了一下,心情又莫名其妙地有些低落,掩饰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珩戳穿:“你明白的。”
唐棠心中犹豫,想了想说:“我一个人时间久了,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很麻烦。”
闻言江珩心情慢慢沉下去,问:“那维持现状呢?”
唐棠:“现状指什么?”
不等江珩回答,唐棠说出自己的理解:“闲来无事一起吃个饭,兴致来了上个床?”
江珩愣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对。”
唐棠:“你知道这样的关系其实是什么性质吗?”
江珩有些落寞的点头:“单纯的身体关系。”
唐棠继续问:“你能接受吗?能做到不干涉我生活的其他方面?”
她这么问是因为她记得清楚,当初他们不欢而散,就是因为江珩控制欲太强,干涉她的工作和生活。
然而,昨晚她听了江珩的那番话,又实在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他继续保持距离。这着实令她纠结得很。
江珩心里挣扎片刻,终是妥协:“能。”
唐棠想了想说:“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就先这样相处试试。当然,对你的要求我自己也会做到,不会双标,这个你放心。”
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因为江珩那番话深受触动,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没有完全放下和他的感情。既然如此就不该再逃避。
江珩:“好。”
两个人又再沙发上坐了一会,江珩站起来说:“能带我看看你的录音间吗?我很好奇。”
唐棠眼睛一亮,莫名高兴:“好啊!”
两人来到录音间,唐棠打开电脑和录音设备,不忘向江珩介绍:“墙上的是隔音海绵,海绵凹凸不平的表面可以吸收声音,这样的话就不太会吵到邻居,地毯也是同样的目的。”
江珩觉得有趣,还伸手摸了摸墙壁。
唐棠在电脑上打开录音软件,给他看,说:
“我们平时就是用这个录音。录出来的未经处理的声音叫‘干音’。干音录制完成后,会交给后期,后期会对声音做处理,再和其他配音员的干音合在一起,配上音效、动效、背景音乐。一期剧差不多就是这么做成的。”
江珩注意到,唐棠说这番话时,眼里闪着光,他知道那是她对事业的热爱,这样她在江珩眼里更加迷人。
唐棠打开存放她以往作品的文件夹,说:“这都是挺早以前的作品了,好多都下架了,网上听不到,”唐棠递给他一个头戴式耳机,问:“想听听吗?”
江珩好真有些好奇,于是把耳机带上。
因为那些音频年代实在久远,即便都以剧集名称明明,唐棠还是不记得具体内容,于是就随机点开了一个。
音频就这么播放着,唐棠想再找个耳机出来自己用。
翻箱倒柜的她并没发现,听音频的江珩表情很奇怪。
终于,唐棠也找出耳机戴上,她刚一听到内容,脑中就是“嗡”的一声,赶紧暂停,尴尬地解释:
“那个是很早的作品了,当时广播剧不是很流行,对尺度的要求也没那么……”
她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江珩亲的得她快要窒息才放开她,问:“你经常录这种的吗?”
唐棠心虚地骗他说:“那倒也不是。”
江珩才不信:“是吗?”
唐棠犹豫着说:“一部剧也就那么一两次,”说着她赶紧岔开话题:“我还是给你瞧瞧我是怎么录音的吧。”说着她打开录音界面。
江珩那还有心思知道那些?她把唐棠拉起来,有些粗暴地按在电脑桌上。
唐棠装可怜:“脚!脚疼!”
江珩知道她在卖惨,说:“那天做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脚疼。”
唐棠知道抵抗没什么意思,小声说:“你来之前我买了一盒那什么,在客厅,你去拿过来。”
江珩挑眉:“你还挺有心。”
唐棠:“饭钱都是你出的,不能总是只花你的钱不是?”
江珩把东西拿了拆开包装,说:“你买的不对。”
唐棠疑惑:“怎么不对?”
江珩:“小了,会紧。”
过去这东西向来都是江珩买,唐棠确实不了解,她有些半信半疑:“那怎么办?”
江珩:“没事,能将就着用。”
就这样,两人没再废话,而是直接进入正题。
唐棠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录音室里做这种事,对象竟还是江珩。
但她更想不到的是,他们不知道是谁碰到了键盘的快捷键,电脑悄悄地开启了录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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