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自称傍晚的时候有个人找上了他，给了他三万块钱、一只针管、一套衣服、一个口罩，让他准备着，当时没有说要让他什么，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才通知他到医院来，让他将针管刺入少夫人的输液瓶里，等少夫人昏迷后，把人搬进太平间。”
裴衍墨轻声说着：“零下十五度的冰柜，加上零下八度的太平间恒温，要冻死一个麻醉中的人，两个小时就够了。”
徐飒道：“我们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他还是一口咬定不知道那个给他钱的人是谁。他们交易的地方在没有jiān kong的地方，我们也查不到踪迹。”
“他没有撒谎，他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裴衍墨唇边缓缓抬起，“但是，徐飒，我们身边好像不干净了。”
徐飒双目一凛，呼吸沉着间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喻姝昭是吃了裴衍墨买的醉蟹才会过敏，但是醉蟹是他傍晚才买，而那个人傍晚就联系好章明让他做准备！
——喻姝昭是在陆公馆发现过敏，不想麻烦家庭医生才选择到医院来，而那个人就在十二点多通知章明到医院来！
这足见，他们的身边，的确不干净。
“顺着这两条线查下去。”话毕，裴衍墨重新回到监护室前，守着里面的女人。
“是。”
后来徐飒找出了聚春居里被收买的大厨，大厨坦白交代，他们餐厅的醉蟹有独家配方，原本是不需要加香叶片的，是有个人给了他钱让他往里面加。
陆公馆那边，也由方管家进行了一遍清理，找出了几个底子不干净的佣人，全部都按规矩处置了。
但那个真正的主使人，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十二个小时后，喻姝昭被转出重症监护室，她的生命特征已经稳定，只是还在昏迷。
当天盛于琛得知消息，立即赶来医院，恰好看见喻姝昭被搬上病床的画面，他的眉心狠狠一拧，转头诘问裴衍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裴衍墨淡淡垂眸，看着护士往喻姝昭臂弯里扎入输液管，针头刺入皮肤的一刻，有血液被倒抽了出来，不过很快又被推了回去，那抹红色也在眼前消失无踪。
他沉声道：“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不会有下次。”
盛于琛咄声而出：“就是因为你的疏忽，她差点就没命了！如果你保护不好她，就不要跟我提她以后归你管！”
裴衍墨将视线偏移到他身上，像是觉得有趣似的一笑：“不归我管，难道归你管？”
盛于琛眸子迅速一冷。
“也是，你是她另一个哥哥，管她是应该的。”裴衍墨缓慢开口，字里行间都是在宣誓主权，“只不过她已经嫁给我了，我想我这个丈夫，可以比你负担更多。”
是的，她已经嫁给他了。
她现在是他的妻，而他在她的定义里只是另一个哥哥。
盛于琛薄唇抿紧了，下颚的线条因为紧绷而变得越发凌厉。
裴衍墨恍若未见，弯腰为喻姝昭整理好被子，无声的动作里满是亲昵。
半响，盛于琛才再次开口：“是谁害她？”
“还在查。”
盛于琛离开后，裴衍墨坐在病床边守着，他伸手拨开喻姝昭额前的碎发，指腹下的肌肤已经变得温热，只是昨晚她浑身冰冻地躺在他的怀里，也成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温度。
为她买醉蟹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对方却能在他的一念之间就定下这么完美的计划，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能设计出这样的计划，又有理由做这件事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但他心目中已经有一个人选。
“陆先生，您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要不然还是换我陪着少夫人，您先回陆公馆休息吧。”宋琦担心他会过度劳累，不禁劝道。
裴衍墨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打算听她的，宋琦没办法，只好在一旁静候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裴衍墨忽然开口：“宋琦。”
“在。”宋琦立即上前。
“你替我去一趟……”后面的声音，在逐渐压低的音调里几乎消失不见，他唇动微声，说了一通后，宋琦领命离去。
后来的两天里，裴衍墨都陪在喻姝昭身边，病房里有两张病床，他将两张单人床并拢在一起，困了就躺上去搂着喻姝昭睡一会儿，方管家让人将一日三餐送到医院，他也都有吃。
直到第二天傍晚，喻姝昭才开始有醒来的迹象，她的睫毛动了动，像是在尝试睁开眼。
裴衍墨轻声喊：“喻姝昭。”
“喻姝昭。”
在他的呼唤声中，喻姝昭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可能是昏睡太久了，刚刚接触到亮光时，她还看不清什么，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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