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并没有像方颖那样重逢的喜悦,他一如既往地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方颖正要关上门,秦思远突然又道:“出去,我现在在上班,要是没有正事儿就等我下班再说。”
“思远。”方颖捏着门把,脸上表情稍显难堪。
外面还有人时不时看她,而秦思远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让自己出去……
方颖关上门,走到秦思远的身边。
突来的香水味让秦思远蹙起了眉,他着实讨厌这种味道。隐隐的,他好像又想起了苏瑶瑶身上那浅浅的馨香。
“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你。”方颖手覆在秦思远的肩头,语气尽是亲昵。
秦思远冷冷的瞥了眼肩头的手,侧身站了起来:“你要是不认得出去的的路,我可以叫人带你出去。”
“你……”方颖咬着下唇,本想再多留一会儿,但也知道秦思远的脾气,只能先服软:“那我先去看叔叔阿姨,我等你。”
听到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秦思远脸色才稍稍好些,只是办公室内满是香水味,他打开窗,才得意透了口气。
窗户正对着事务所的大门。
就在不到两月前,大门口或者自行车雨棚下还有着苏瑶瑶的身影。
秦思远左肩靠着窗沿,双手环在胸前,无言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从一开始的微不足道到现在稍稍一想就感不适,秦思远竟不知道他还会有想念苏瑶瑶的时候。
他眼帘微垂,心中又多了几丝怀疑。
即使他从未去真正了解苏瑶瑶,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苏瑶瑶并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可她的事儿已经定了,陈慧即使醒了,作为受害者,陈慧肯定不会放过苏瑶瑶。
秦思远合上复杂的目光,捏着紧蹙的眉心。
几天之后,苏瑶瑶的情况稍微好一点。
苏思辰将笔别在胸前口袋中后松了口气:“苏小姐,如果你一直保持现在的情况,病情也会有所好转。”
“医生。”苏瑶瑶还攥着奶奶的照片,声音倒比之前清亮许多,“我能再麻烦您一件事儿吗?”
“你说。”
“今天是我奶奶的七七……”苏瑶瑶有些不自然,毕竟这种事儿让别人来做可能在有些不太好。
但她身上插满管子,根本无法动弹,苏思辰是她这段时间来接触最多的人,她只能拜托他。
苏思辰心中了然:“我懂了,你放心吧。”
得知奶奶的墓地所在,苏思辰次日一大早就买了花去了。
天空飘着细雨,苏思辰打着伞走在寂静的墓园中。
刚一抬眼,便看见苏瑶瑶奶奶墓碑前有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前。
“思远?”苏思辰惊讶的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秦思远,他怎么会在这儿?
秦思远也是一惊,同样诧异的看着手捧着白菊站在身边的苏思辰。
“你怎么会来这儿?”秦思远微微蹙起眉。他可不记得苏思辰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在这儿。
苏思辰看了眼碑上的名字,李淑梅,是苏瑶瑶奶奶的名字,秦思远怎么会认识苏瑶瑶的奶奶?
秦思远站起身,衣服上满是雨水,语气也透着一股子寒意:“你来看谁?”
苏思辰本想如实说,但转念一想,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只能掩饰过去:“我从前一个病人。”
说着,他走到秦思远身边,故作不在意的问了句:“这人是谁?你亲戚?”
秦思远眼眸一暗:“嗯。”
苏瑶瑶曾拜托他看望奶奶,而这也是他第一次来,看到旁边还有个空着的墓,秦思远心中弥漫着一丝苦涩。
苏思辰只觉秦思远和苏瑶瑶的关系不浅,不仅认识苏父,居然还知道苏瑶瑶奶奶……
突然,他想起之前自己问秦思远那个“侄女”的事,秦思远说她服刑去了,难不成苏瑶瑶就是那个“侄女”?
一时间,苏思辰的表情凝固了。
“你怎么了?”秦思远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没什么。”苏思辰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犹豫着问道:“思远,你没有去看你那……‘侄女’吗?”
秦思远眼神清冷,语气却带着几许不真:“没什么好看的,让她在里面反省一下也好。”
苏思辰顿时明白了,秦思远还不知道苏瑶瑶的病,可能打从苏瑶瑶住院开始,他就从来没去见过她。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秦思远似是不愿和苏思辰提起苏瑶瑶,转身便走了。
苏思辰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可能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许多。
医院中,秦母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纠着一张脸看身边的苏父:“陈慧怎么就成这样了?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
苏父心中本就有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还不是苏瑶瑶那死丫头!”
秦母一愣,她从回来会就一直没有见过苏瑶瑶,秦思远也闭口不谈苏瑶瑶的事儿,她还以为苏瑶瑶跑外地去了。
“苏瑶瑶哪儿去了?”
“吃牢饭去了。”苏父满眼不甘,“把陈慧害成这样,不仅没赔一分钱,还进去吃白饭了。”
秦母心中诧异,而后突然问了句:“你妈呢?”
“死了。”苏父轻描淡写,好像死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听了这回答,秦母心中是按捺不住的欣喜,连同语气都轻松了许多:“老苏,你也别太担心,陈慧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苏父心中冷哼,还和陈慧是好朋友呢,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好歹也借点钱给他啊。
秦思远刚进病房,就看见方颖坐在病床边儿上跟秦父说着话,那情景好像他们才是亲人。
“思远,你来了。”方颖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秦父能感觉到秦思远的抗拒,抬头对方颖说:“小颖,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思远说两句话。”
方颖虽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秦父,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秦思远走了出去。
对于爸爸,秦思远倒还能说上两句话。
“有什么事儿?”秦思远站在一旁,也不坐下,不咸不淡的眼神让秦父只叹气。
秦父瞅着秦母不在才认真的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苏瑶瑶到底去哪儿了?”
或许是秦父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秦思远双拳微紧,面色不悦:“服刑。”
秦父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故意伤人,致使陈慧变成植物人,被判了十年。”
秦父不由分说就坐起身,揪着被子一脸惊怒:“她怎么会故意伤人?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帮她?”
秦思远不懂为什么秦父要维护苏瑶瑶,他声音低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秦父闻言,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将身后的枕头砸在秦思远脸上:“你,你糊涂!”
秦父只觉心中的愧意又多了十几分,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救苏瑶瑶!”
秦思远没有动,对于秦父的话他更为不解,按理说秦父对苏瑶瑶的了解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交集也不多,怎么就会要求他把苏瑶瑶救出来?
“造孽造孽啊!”秦父气的直拍被子,苍老的眼中积着浑浊的泪水。
“怎么了这是?”秦母在门外就听见了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只见秦思远一脸不解的看着掩面而泣的秦父,秦母拉开秦父的手,没好气的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秦父用力甩开她,瞪着她和秦思远:“你们……你们……”
好半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扭过了头,谁也不理。
秦母脸色也因着他而不好,看到一旁进来的方颖,瞪了眼秦父:“正好,今天人都在这儿,思远,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挑个日子,把你和小颖的婚事定下来。”
方颖笑意盈盈的望着秦思远。
秦思远双手环在胸前,弯着的眉眼中满是寒意:“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强迫的手段对我不好使。”
方颖的笑立刻僵住,她瞥了眼怒气冲天的秦母,温声细语:“思远,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秦思远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要我给你讲讲《婚姻法》吗?”
方颖被噎了回去,却依旧不甘的握紧了拳头:“是不是,因为那个苏瑶瑶?”
秦思远身形一怔。
“苏瑶瑶都已经蹲大牢去了,还管她做什么?”秦母一时间也口无遮拦起来,“没人教的疯丫头能做什么好事儿。”
没等秦思远发作,沉默半天的秦父厉声呵斥道:“住口!”
虽然平时秦母张牙舞爪的,但也怕发怒的秦父,她语气缓了一些,却依旧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我听老苏说还是思远把她告倒的,你儿子可比你……”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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