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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政局
宋棠到的时候，荣楚钦和他的助理已经在了。
没什么意外，两人一见面就阴阳怪气地内涵对方。
“爷爷的条件，我没想到你居然能答应，事不宜迟，快点把事情办了吧，我忙。”
“有钱有势房子大，烂渣老公不回家，这种神仙日子正是我毕生所求啊。”
荣楚钦明显感受到了她的讽刺和羞辱，扯了扯嘴角，质问道：“宋棠，你准备以后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我会公私分明的，荣总！”
接待员看迎面走来的两人身上戾气挺重，进门还剑拔弩张的，于是，顺其自然地介绍道：“两位，离婚请这边取号。”
宋棠一愣，没好意思回话。
荣楚钦整整衬衫领子，凉凉地剔了接待员一眼，“我们结婚。”
接待员：“……”
荣楚钦的风评实在是太差了，差到哪怕是顶配的条件居然也没有正经姑娘愿意嫁给他，围着他转的全都是莺莺燕燕。
宋棠17岁时就认识了他，情窦初开的她背着全世界偷偷地和他谈恋爱，被他英俊的外表所迷惑，被他真挚的爱意所感动，可最终，还是被他滥情的属性所中伤。
她至今都记得他在高烧不退的时候嘴里喊的那声“雅雅”，不是她。
一年的时间，他让她深深爱过，也让她狠狠痛过。
分手后的这七年，她依然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他的消息，一开始还好，后面这三年，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的风评一年比一年差，他的爷爷一年比一年着急。
如今，他已经是纨绔子弟的领头羊渣男界的天花板了。
门当户对的家族不愿把闺女往火坑里推，普通家庭的姑娘也对他避之不及。
宋棠说不清楚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爱，他不配，恨，也不至于，要不是抚养她长大的二叔和二婶跪下来求她救救自家的公司，她打死都不会吃这棵风流成瘾的回头草。
事已至此，她就想单纯地把他当成上司，让自己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领完证从里面出来，外面候着的助理沈括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哭丧着把手机递给荣楚钦。
“荣总，突发事件，汪雪直播跳海，舆论都爆炸了。”
荣楚钦接过手机，汪雪哭泣绝望的声音正好传来，“我知道他不爱我，但我就是很爱很爱他……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
“我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公司，对不起一直以来无条件爱我追随我的每一朵雪花，对不起……”
底下的留言一面倒地指责荣楚钦。
【玩弄感情的渣男去死。】
【雪雪，不要为了一个渣男而伤害自己啊。】
【跳海还直播，消防叔叔请成全她！】
【楼上是荣楚钦买的水军吧？要是我老婆出了什么事，我们千万雪花去铲平荣氏大楼！！】
嘶……头痛！
宋棠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看到俊眉紧蹙的男人，不免冷笑出声，“呵，这可真是一份与众不同的新婚大礼，我真的会谢。”
“我跟她没关系。”荣楚钦解释，英俊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显然，宋棠是不相信的，讽刺道：“是钱没给到位吧，你不光渣，还抠！”
“……”
荣楚钦脸都黑了，也是，他说自己被碰瓷，就像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只会被当成笑话。
沈括冒着生命危险插话进去，“董事长刚打过电话来，他很生气，他说，让您一切以……太太……”沈括龟缩着脑袋瞧了宋棠一眼，“的感受为重。”
可不是，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媳妇，不能让她飞了。
事出紧急，三人急匆匆返回公司。
刚才在路上荣氏的公关部紧急发了一条撇清申明，结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群嘲，大骂荣楚钦不但毫无悔过之心还要落井下石。
总裁办，气压极低，处理危机公关的人站了一屋子，各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从来没有见过荣总发这么大的火。
三年来，荣总绯闻缠身，每每曝出绯闻，公关部都要帮他善后，往往是前脚刚粉饰完，他后脚又搂上了另外一个。
以往通常都是老董事长给公关部压力，荣总反而是一副摆烂的姿态。
但这一次……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谁脑子开瓢了在这种时候发申明？不是也被你们给坐实了。”

“荣氏高薪聘请你们是让你们坐办公室斗地主的？”
他和汪雪只不过是在共同出席的一场珠宝拍卖会上合了个影，就传出了绯闻。
当时各种YY情节有鼻子有眼的，说得好像那些人都住在他床底下似的。
手握流量密码的汪雪假模假式地否认过，但作用不大，反倒她的身价水涨船高。
不过那时，花名在外的他倒也无所谓，没想到，偏偏在今天，他结婚登记这天，暴了雷。
“这种卑劣的炒作手段你们看不穿就可以去吃屎了！”
沈括又冒死插话，“荣总，汪雪获救了。”
意料之内的事。
荣楚钦暴雷似的怒骂声打下来，“今天事情要不给我解决了，全都给老子滚蛋！！！”
外面就是秘书办，秘书长的办公桌已经收拾妥当，这正是宋棠以后的位置。
她是荣董事长亲派的秘书长，今天刚到任。
看着里面紧张的局势，她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朝沈括招了招手。
沈括小跑至门边，她垫脚凑近，在沈括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还碰了碰手机。
沈括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回去禀告，“荣总，查到了汪雪的小号，还有一段视频，稍等，马上。”
“咚”的一声，他点开微信，将那段视频播放出来。
视频虽然模糊，但关键点一样不落，一对男女走进了医院，女的形似汪雪，男的搀扶着她走进了妇产科。
妇产科！！
女明星最忌讳的地方。
再点开微博小号，无认证、无简介，里面全是情侣私照，虽然挡了脸，但局部细节跟汪雪完全符合，最重要的是，照片里的男士和陪同汪雪去妇产科的男士，正是同一位。
公关部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
“匿名发出去，”荣楚钦命令道，“不要给我引火烧身，我要真正的撇清。”
“是是是是……”众人缩着脑袋撤出了总裁办。
沈括适时地给老板递上了一杯茶，“荣总，您消消火。”
荣楚钦转头，视线往他左耳朵上扫去。
沈括不明所以，挠了挠耳朵，疑惑地问道：“怎……怎么？有东西？”
荣楚钦语气森森，“刚才太太有没有碰到你这只耳朵？”
“昂？”
默了两秒，沈括立刻反应过来，捂着耳朵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太太只是跟我说话而已，什么都没有碰到，角度问题。”
“这还差不多，你的耳朵保住了。”
“……”
沈括小助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老板真的是被逼婚的？
视频和小号曝光后，舆论瞬间逆转，之前骂荣楚钦有多狠，现在就骂汪雪有多狠。
——“那男的明显不是荣楚钦啊，小荣实惨，汪雪在搞什么，我差点失去我男朋友。”
——“小荣只是女朋友多了点，但是他不重叠。”
——“论炒作哪里比得过娱乐圈，小荣别怕，女朋友们支持你。”
——“以后但凡有汪雪参与的节目，一律抵制。”

——“小荣，拿出你霸道总裁的气势来，封杀汪雪。”

“你以为你是谁啊？指挥我？”
“那你又是谁？你能拍？”
老郑哭笑不得，怒讽一句，“我会拍还要导演什么事？”
宋棠反怼，“既然拍片是导演的事，那郑总您又在这里瞎指挥干什么？”
“你……”
宋棠的声音没有郑总大，但那遇事不变的气势和气场，却远远盖过了郑总。
不是声音大就有理。
孰是孰非，在场的人，导演是最有发言权的。
导演的内心早就骂街了，只是无奈郑总是甲方爸爸。
宋棠看导演迟疑，又说：“如果你不懂按剧本拍广告，那我可以另请高明。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铭天是荣氏请的代言人，白纸黑字已经签约，广告拍不好，你以后就不用跟荣氏合作了。”
导演当即表示马上拍，“化妆好了吗？威亚准备好，所有人，马上就位，马上拍。”
宋棠抬出了荣总，老郑不敢反驳，导演自然就更不敢了。
姜繁星见状，马上弯腰拾起水杯，当场道歉，“不好意思，手滑，来来来，动起来，拍完好收工。”
郑总都无语了，吼了两声嗓子都疼，但宋棠那底气十足面不改色的样子，让他有了荣楚钦也在的错觉。
在场的人都是随大流的，一个人开动了，两个人开动了，所有人都开动了。
铭天已经补好妆，他远远地看着宋棠，这昏暗的一天忽然亮起了一道光，疲惫的身躯又充满了力量。
郑总气得不行，导演不站他，所有人都不站他，他今天在这里一天，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颜面扫地。
“宋棠，你……你给我等着！”
拍摄再一次开始，没了郑总的“指导”，出奇的顺利。
姜繁星对着宋棠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还得是宋太太。”
“嘘……跟郑总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有小荣挺你，怕什么？”
“还说？！”
“OK，我闭嘴。”
宋棠很少得罪人，哪怕跟二叔一家都已经要互相伤害了，也在保持着表面的平和。
今天当众和郑总公然地起了争执，驳了他的面子不说，还让他下不来台，真不是她以往的作风。
宋棠私下叮嘱了导演只要按照剧本拍摄就行，还留了自己的号码，如果再有人阻挠，就给她打电话。
“繁星，你们忙，我还有事，我们电话联系。”
姜繁星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问道：“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让我请你吃个饭？”
宋棠莞尔一笑，“下回吧，你逃不掉，我真有事。”
“着急回家见小荣对吧？行，不阻拦你。”
“嘘……”
“知道知道，那你快走吧，趁天还亮着。”
宋棠挥了挥手，步履从容地从摄影棚出来。
外面的天色是橙红色的，夕阳西下，余晖满地，晚霞挂满了半边天。
宋棠坐上车，打开手机地图，输入一个地址，开始导航。
远处的废弃工地入口处停着一辆亮黑色轿车，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没什么东西遮掩，所以车子停得有些远。
一路过来，有些泥泞，搞得车身上都是泥点子，车头处的小金人都沾了污。
车内，等得无聊的沈括突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提醒道：“荣总，太太出来了。”
“荣总，太太上车了。”
“荣总，太太开车了。”
后座，荣楚钦不耐地剜了他一眼，“那你开车跟上去啊，废什么话？！”
“哦……”
沈括开着车一路跟着，怕被发现，所以跟得有些远。
“荣总，看路线太太应该是去老宅，你可以放心了。”
荣楚钦的面色越发阴冷，就是因为去老宅，他才担心。
荣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包括他自己，爷爷更甚。
爷爷只是老了，不代表他变善良了。
要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带着他的母亲脱离荣家，宁愿不要这些荣华富贵，都要脱离荣家。
如果他不是男孩，那爷爷也不会硬把他留下。
爷爷没了儿子，他需要一个孙子，荣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想到这些，荣楚钦的情绪难免忧伤，他今年28岁，快三十年的人生，就因为爷爷，被生生割裂成了三段，且每一段都有道不尽的心酸。
表面看他是风光的荣家大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谁又知道，他曾经和他的母亲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现在，他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女孩娶到手，阴谋阳谋都用了，心思心机都使了，这才刚刚享受几天，谁都别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人。
包括他的爷爷。
“荣总，太太停车了。”
荣楚钦眉头一皱，训道：“你今天怎么尽说废话？我又不是眼瞎。”
“……”
“停车啊，别发呆。”
“哦哦哦。”
宋棠停在一家药店旁，进去买了些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装了不少东西。
荣楚钦远远地看着，只见她拿出一板，挖了药塞进嘴里，然后随手将盒子往边上的垃圾桶一丢。
“荣总，太太……”沈括立刻闭嘴，荣总不瞎，正看着呢。
“下去把药盒子拿过来。”
“哦。”
等宋棠开车离开，沈括跑步上前，直接从垃圾桶里捡回了药盒子。
他一看就知道荣总看了会生气，上了车，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只管开车。
宋棠吃的是紧急避孕的药，荣楚钦捏着药盒在手里，五味杂陈，只觉得心尖被绞着疼。
天色越发的暗，路上的交通也越发的堵。
荣楚钦看着前面宋棠的车，忍不住给她打去了电话。
“喂，在哪？”
宋棠默了默，没有直接回答，“你下班了吗？”
“嗯，你去探班一切顺利吧？！”
“进度有点慢。”
荣楚钦遥遥地看着她车子的尾灯，感觉她一直在回避他的问题，算，也不让她为难了，“我想回老宅看看爷爷，你要跟我一起吗？”
这一次，宋棠没有转移话题，答得又快又雀跃，仿佛还带着一点小庆幸。
“那我直接开车过去吧，我这里离老宅近，可能比你先到。”
“好。”
荣楚钦始终没有揭穿，反而配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