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后，秦思远怒极反笑。
“苏瑶瑶，你够狠。”
狠到有了杀人的念头，甚至差点就杀了人。
苏瑶瑶眼角渐红，拇指摩挲着手铐，似是自言自语：“小叔，以后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吃饭，不要熬夜。”
“我以后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奶奶吧。”
“对了。”苏瑶瑶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在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秦思远打断她，“你好自为之吧。”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苏瑶瑶听见脚步声远去了，才脱力的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苏瑶瑶扶起来：“你没事吧？”
苏瑶瑶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只是胃不舒服。”
当夜。
苏瑶瑶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的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可以给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苏瑶瑶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她几次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未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姐姐，在开庭前，你帮我交给秦思远律师好吗？”
苏瑶瑶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秦思远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苏瑶瑶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秦思远。
她心顿时沉到了底，这一次，她也输定了。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瑶瑶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秦思远。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苏瑶瑶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经本庭宣判，被告人苏瑶瑶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带离法庭的那一刻，苏瑶瑶只觉恍如隔世。
秦思远心情复杂的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苏瑶瑶身上。
不过几日时间，苏瑶瑶憔悴到似是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苏瑶瑶的眼神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秦思远，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秦思远垂落地手不觉用力，冷声回道：“你伤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
苏瑶瑶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但没想到的会是秦思远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这都是你罪有应得。”秦思远的话字字带针，让她心如锥刺。
良久，苏瑶瑶才微喘着气，泛白的嘴唇轻动着：“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苏瑶瑶去往监狱的路上，看着一路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尽是秦思远所说的话。
罪有应得！
喉间腥甜涌上，鲜血止不住顺着她干裂的嘴角滑落，顿时染红了身前囚衣。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看着身旁女警焦急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女警在说什么。
浑身被病痛撕裂开，再也撑不住合上了双眸。
……
另一边。
秦思远刚回到事务所，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苏瑶瑶最后死灰绝望的眼神。
短信响起，他拿过一看，眸色怔住。
“苏瑶瑶在送往第二监狱的警车上，突发疾病身亡！”
气氛一片沉寂。
秦思远手机落在地上，他望着眼前已经空荡的房子，拔腿冲出事务所。
或许秦思远心中还是开心的，因为以后再也没有人烦他了……
秦思远开着车，堵在了高速，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匆匆出来。
此时天空艳阳高照，可秦思远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冰凉。
他想那短信没头没尾，说不准是有人在恶作剧！
这时，这时又一条短信发来。
秦思远看着上面说苏瑶瑶抢救回来。
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紧了方向盘，忐忑的心这才落下，不管是不是恶作剧，她没事就好。
……
苏瑶瑶病情突然恶化，被送去了医院，保外就医。
主治医生苏思辰看到病床上呼吸微弱的苏瑶瑶，手中的笔一下下敲在病历本上。
“苏小姐，你能联系你的家人吗？”
家人？苏瑶瑶缓缓睁开眼，她下意识的想到了秦思远。
“我……没有家人。”戴着氧气罩的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足够让苏思辰听到。
苏思辰踌躇了，没有家人，那病危书只能她自己签了。
作为医生，他可怜苏瑶瑶年秦轻轻就入了狱，还患了不治之症。
苏思辰观察完苏瑶瑶的情况便拿着病历准备回办公室，却没成想遇到了秦思远。
“秦律师来看病吗？来，把舌头伸出来看看。”苏思辰边打趣边把病历本放在桌上，与刚刚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秦思远脸却拉的老长：“你就这么给别人看病的？”
“你这家伙，咱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好赖话听不出？”苏思辰讪讪笑道，换了一副自然的表情：“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
“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严重吗？”秦思远眉头紧蹙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苏思辰手中动作一顿，抬起头：“怎么突然问这种罕见的病。”
巧合吗？刚刚他才从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患者那儿出来。
“罕见？”秦思远一怔，“很严重吗？”
苏思辰放下笔，神情也稍微严肃了些许：“刚刚就下了一个这个病的病危书，你说严重吗？”
秦思远的眉头又皱了几分，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苏瑶瑶曾经就说过她得了这个病。
但是他以为是谎话，难道她真的生了病，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种罕见的病？
见秦思远一脸沉思，苏思辰又道：“我才遇上了一个，你难道又遇上一个？这种病一百万人当中才有一个人，而且误诊率极高，恐怕弄错了吧。”
苏思辰这一番话顿时让秦思远的心松了下来。
他觉得苏瑶瑶还没那么“幸运”的成为一百万当中的那一个，指不定是看到误诊的报告了。
“对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还想见见你那个‘侄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思远倏然起身，一脸凉薄：“我没侄女。”
苏思辰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冷哼哼的走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秦思远曾不止一次对他提起过那个傻侄女啊。
也是因为老侄女侄女的叫，他都不知道那侄女叫什么。
突然，一个护士冲了进来焦急道：“苏医生，那个保外就医的病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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