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天上课不是迟到就是打磕睡,上官夫子就算弹了,她也听不到呀。
忽然间,一道悠扬的琴声穿过学院,绕过丛林响彻在众人耳边,众人打了一个激颤,纷纷被美妙的琴音所吸引。
连同白夙宁也不例外。
却见叶枫一身蓝白相间的儒雅衣裳,双腿盘膝坐在案边,挺直的背脊仿佛永不折弯,他素手轻弹,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琴声亦扬亦挫,低沉缠绵,婉转而不失激昂,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发丝,显得越发的空灵出尘,谪仙飘逸。
肖雨轩惊呼,"窝槽,叶枫弹的琴居然这么好听,我没听错吧。"
白夙宁细细聆听他的琴声。
他平和的琴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无奈。
似乎拼尽一切想要挣扎桎梏,却一次次被推入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举目四望,一片黑暗,望不到一丝光明。
琴声低沉,似在诉说着他的种种无奈。
白夙宁听得心情沉重。
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他的琴声才会那般绝望,那般痛苦?
一曲终了。
众人迟迟无法回神。
不少人眼角纷纷落下了泪水。
随着琴声的喜而喜,悲而悲,空气中仿佛也笼罩着犹如他琴音中的淡淡忧伤。
良久良久,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好琴,才把众人的心拉了回来。
众人惊艳的看着叶枫。
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才华横溢也就算了,弹琴居然也这么好听。
学院的众人窃窃私语。
"叶枫弹的琴跟上官夫子比,可谓不相上下了。"
"那可不是,我从没听人把琴弹得这么扣人心弦的,听得我心都快碎了,他的琴声怎么那么悲伤。"
"我以为白二小姐的琴弹得已经够好了,如今跟叶枫这么一比,简直云泥之别,可惜斗文大会没有比琴,不然叶枫肯定要胜出的。"
白初云脸色晦暗难明。
她失去斗文大会的资格,本想借此名噪帝都,没想到却被叶枫给生生辗压了。
他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为什么能把琴弹得那么好?
以往无论她站在哪儿都是最耀眼的光芒,如今她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比下去。
再这么下去,只怕她的存在感便要彻底消失了。
容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枫。
叶枫无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他这个夫子还要厉害,诺大学院,只怕只有上官夫子有资格教他,其余人等,文采都比不上他,谈何教他?
上官夫子也有些惊讶,那双染着淡淡笑意的眸子打量在叶枫身上,带着一抹探究与沉思。
叶枫已然坐回原位,白夙宁竖起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好琴。"
叶枫眼皮掀了掀,并未回话。
上官夫子笑道,"叶枫的琴弹得不错,曲调优美,缠绵悱恻,沧桑中带着哀愁,将其无奈,悲凉,又带着满腔希望都完美的弹奏了出来,不错。"
"下一个,白夙宁。"上官夫子微微抬了眼,扫向白夙宁。
白夙宁举手,"夫子,放学时间到了,虽然您贵为夫子,也不能无故留学生的课,学生坚决拒绝弹琴。"
上官夫子等人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夕阳已经逐渐落山。
刚刚被太后与战神耽误了一些时间,又被叶枫的琴音所吸引,连放学的时间都给忽视了。
坐在白初云边上的白阳嗤笑道,"白三小姐,你该不是不会弹琴,才吵着要放学的吧。"
"怎么,你是质疑我们老大吗?"柳月怒道。
"那她就弹啊。"
白夙宁嘿嘿一笑,"行啊,刚刚战神说了,晚上必须回府,而我还得围着学院跑四十圈呢,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估计晚上是回不去了,要不然,你那一双狗腿跺了送给战神,我现在弹给你听。"
白阳脸色一变。
刚刚战神的话还在耳边缭绕。
他绝对相信,如果白夙宁回不去,战神肯定会跺了他的双腿。
"不说话了?那就是没人反对了?夫子,请问可以放学了吗?"
"放学,明天上课白三小姐继续弹奏,今天这四十圈,由我亲自监督。"
白夙宁脚步一个趔趄。
恨不得把上官楚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绕着学院跑完四十圈后,白夙宁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
学院炼丹炉里,白夙宁将之前自己搜罗的三十多种药材炼成一颗药丸。
白夙宁将药丸一分为二,吃下半颗,另外半颗碾碎敷在脸上。
她照着铜镜,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的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看起来不再那么恶心,皮肤也光滑了许多。
只是如丘陵般纵横交错的恐怖疤痕依然存在。
这些疤痕不去掉,她的脸依然惨不忍睹,丑到极致。
"看来地狱草得赶紧想办法找到了。"
白夙宁烦燥的推开屋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本来抱着一丝希望,少一味药材或许也无伤大雅,如今看来,还是她自己想得太美好了。
"丑丫头,总算找到你了,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如今都快子时了,你还不赶紧回予王府,万一战神真把你的双腿砍下来怎么办?"
他敢砍?
除非他的毒不想解了。
白夙宁伸了一个懒腰,淡淡道,"这么晚了,你带着伤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你这女人做事一点都不靠谱。"
白夙宁哥两好的勾住他的肩膀,嘿嘿一笑,"你是怕我回去晚了被邺临淮砍下两条腿,还是怕我碰到杀手,又或者怕我去无忧倌,不带你一起去?"
肖雨轩推开她的手。
前两句还像话一些,后面那一句像什么话?
"我送你一起回去吧。"
"急什么,院长不是约了叶枫今天晚上藏书阁见面吗?不知道他们聊完了没有,我们去凑凑热闹。"
"你还去啊,你不怕战神万一真的发火把你的双腿给砍了。"
"这不是还没砍吗?走。"
白夙宁拎着他的衣领,直接往藏书阁拽去。
肖雨轩抗议。
他是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拽着衣领拉着走算什么?
正想说些什么,冷不防的皇家学院响起咚咚咚的敲钟声。
肖雨轩变色,震惊的看着钟声方向而去。
白夙宁松了手,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学院出了大事,而且,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
"鼓钟素来不轻易敲的,连敲六声,证明学院出了特别紧急的事情,如果是七声,则是太上夫子或者院长去世了,刚刚的钟声,正好是七声,奇怪,无论是太上夫子又或者院长,身体都很好,而且武功在学院也是出类拔萃的,他们怎么会死?"
肖雨轩与白夙宁面面相觑。
纷纷猜测到了一个可能,被杀。
两人往钟声方向跑去。
学院所有人都惊动了,不少人面带慌张。
白夙宁拽了一个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院长被杀了。"
"什么……院长被杀?"昨天不是还好端端的,甚至还亲自送了叶枫一颗温元珠。
肖雨轩急问,"凶手是谁。"
"叶枫,是叶枫杀了院长。"
"放什么狗屁,叶枫怎么可能会杀院长。"
"真的,有人看到叶枫从藏书阁出去了。"
白夙宁将他丢了出去,自己跑去藏书阁。
藏书阁汇聚不少夫子。
包括上官夫子,徐夫子,容夫子以及好多个她眼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夫子,甚至还有不少夜宿学院的学生们。
院长倒在血泊中,他双目圆瞪,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死不瞑目,是被人一剑封喉的。
再看藏书阁,一点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若是猜测没错,应该是被身边极为信任,又或者毫无提防的人所杀。
容夫子咆哮道,"怎么会这样,藏书阁今天没人守夜吗?院长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被人一剑封喉。"
守夜的下人双腿直打颤,哆嗦道,"回……回容夫子的话,院长来了藏书阁后,说更深露重,让我们不用守夜,直接回去歇息就好了,我们……我们就回去了。"
"糊涂啊,院长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吗?你们就不会远远的守着。"
眼见容夫子暴走,徐夫子劝道,"院子心地善良,以往也经常让守夜的下人回去歇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也别太责怪于他们。"
上官夫子将院长的尸体检查一番后,沉声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全部一五一十的说来,任何一点细节也不许漏掉。"
"是……戌时三刻,叶枫进了藏书阁,说是院长让他今晚前来藏书阁找他,亥时二刻院长也来了藏书阁,让我等先回去歇息,因为经历白三小姐被刺杀一事,我们不敢直接离开,便只相约去上了一个茅房,回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藏书阁里有吵架的声音,紧接着,我们看到叶枫从窗外离开,叶枫的速度非常快,就像鬼魅一样,而且他脸上特别冷,我们都以为撞见鬼了。"
"之后,藏书阁一直没有动静,我们也不知道院长走了没有,就壮着胆子去开门,哪知道……哪知道就看到院长倒在血泊中,被人一剑封喉咙了,呜呜……"
容夫子直接将他踢倒,"上个茅房你们也要相约?那你们要不要相约一起去死啊。"
"容夫子,我们知道错了。"
徐夫子拦住容夫子,"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院长被杀了,我能不火爆吗?"
上官楚与白夙宁同时来到窗边,望着窗边的脚迹,那脚印轻得几乎都看不出来,而且从院长到窗边那么远的距离,只有一个脚印,证明此人武功极高。
白夙宁沉思。
叶枫有那么高的轻功吗?
如果有,那天晚上,他又怎么会被砍那么多刀?
反观院长的表情,怎么看都布满了惊讶。
他在死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又或者发现了什么。
上官夫子问道,"你们上茅房的时间,大概是多久。"
"很快,最多半盏茶的功夫。"
"半盏茶的时间,想正面杀死院长,那是绝无可能的,除非是偷袭。"
"叶枫呢,叶枫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