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云尧只好作罢。
地方官送寿礼上京,是莫大的荣耀和机会,因为他要迎娶云舒,魏王才把扬州进京的名额给了他。
若是能获得太后和圣上的喜欢,他就能留在上京做官,一展宏图。
至于洛晚溪,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等在外头吃够了苦头,自然会乖乖回来。
……
另一边。
洛晚溪彻底放下了箫云尧,离开娘娘庙就跟着六皇子归京了。
两月之后。
上京京郊,皇家北苑。
洛晚溪回来之后没直接回宫,而是准备等着太后寿宴之际,给皇祖母一个惊喜。
可她没想到,刚抵京没几天,就等来了皇兄们的催婚。
“小七,这是上京所有青年才俊的画像,你挑一个做夫婿,如何?”
六皇子洛牧翻开画卷,啧啧感叹:“箫云尧为了一个蠢妇抛弃天越晚溪,也不知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不会把肠子悔青。”
“六哥,别扫兴。”说着,洛晚溪推开画像不愿看,“我现在无意成婚。”
闻言,太子却无奈道:“十日后,皇祖母寿宴,她老人家要亲自为你挑选夫君,我们只是让你做好准备。”
洛晚溪的好心情没了个精光。
“祖母喜欢我画的牡丹,我准备去了。”
找了借口开溜,洛晚溪戴着面纱一路赏花,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了后山的牡丹园。
她看着漫山遍野的牡丹,心情刚刚好了一点,身后却忽然传来刺耳的嘲讽——
“洛晚溪,你竟然跟踪我们到了上京?!”
第7章
来人竟然是婆婆张氏和小姑子萧晴晴。
她们怎么来了这里?
洛晚溪怔神间,张氏跨大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就是一推:“贱蹄子,别以为你遮遮掩掩戴着面纱我就认不出你!”
“我们萧家早已经休了你,你还不要脸贴上来恶心谁?!”
萧晴晴加入辱骂,言语间满是高高在上。
“洛晚溪,我知你爱着我哥,不甘被休,故意跟来无非是为了挑拨离间。”
“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云舒郡主玉洁高贵,和我哥两情相悦,他们的婚事马上就会由太后赐婚。”
“以后,我们萧家就是皇亲国戚,我们的金尊玉贵是你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你这等贱民最好滚远点!”
洛晚溪看着她们跟跳梁小丑一样,颇觉得有趣。
张氏原本以为,洛晚溪会跟从前一样被自己震慑,认错求饶。
没先到洛晚溪不但不怕,还满眼嘲讽。
她顿时倍感忤逆,满身火气冲随行的侍卫吩咐:“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抓起来!”
话落,道路另一边立刻响起一道威严十足的怒斥:“我看谁敢!”
洛晚溪抬眼看去,就见自己六哥杀气腾腾走来。
张氏母女被这尊煞神吓得连连后退,后背冒冷汗。
洛牧来到妹妹身边,将人护进怀里:“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在皇家北苑动我的人!”
他早就想对些苛待妹妹的人出手了。
“暗卫还藏着做什么,还不出来给我打!”
话落,两道黑影忽然冒了出来,两下就解决掉张氏带来的侍卫。
张氏母女不认识洛牧,又见洛牧没穿皇族特有龙凤绣纹锦袍,只以为他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两人吓得大喊:“这位公子,你可知你护着的洛晚溪只不过是一个用巫蛊之术害人的贱妇!”
“我们是魏王的姻亲,你要是伤了我们小心人头不保!”
“啪!啪!”
暗卫见六皇子满脸怒意,当即对着张氏母女狠狠掌嘴,两人惨叫着再也说不出话。
而洛牧则带着洛晚溪很快离去,妹妹的仇,得让她亲自报才爽快。
另一边。
洛云舒打听到太后喜欢牡丹,以及七公主自画像,特地高价搜罗了很多画,看都没看直接送到箫云尧书房。
箫云尧先是打开牡丹画,但看了十多卷却没一张满意。
“这些牡丹画都是上京最好的?”
洛晚溪的牡丹画都比这些有灵气。
见此,洛云舒又道:“要说上京牡丹画的最好的,当属圣上最宠爱的七公主。只是七公主三年前忽然闭门养病,早就不见任何人。”
“都怪我没用,没能帮上你……”
见她一脸愧疚,箫云尧反而心软,上前拥住人:“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
洛云舒娇羞一笑。
而就在这时,“嘭”的一声,书房门忽然被人撞开!
“哥!我和母亲被打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拥抱分开,屋内旖旎的气氛骤散。
洛云舒看着张氏母女两张猪头脸,暗道晦气!
不耐烦应付这对又蠢又毒的母女,她摆出难为情的模样:“云尧,你的家务事我不便参与,就先告辞了。”
箫云尧忍怒点头。
张氏却嚷嚷:“郡主,你还不能走,今天打我的——”
“够了!你们还嫌不丢人?”
箫云尧难得发火,张氏瞬间安静。
洛云舒走后,书房门被关了起来。
母女两人添油加醋把偶遇洛晚溪的事说了出来。
“哥,北苑那男子竟然连郡主给我们的侍卫都打,洛晚溪故意攀上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我们!”
“对,儿子你快想想办法,你苦熬多年才来上京,可不能被个贱人毁了前程。”
“啪——”
箫云尧一巴掌拍在书桌上,脑海浮现的是洛晚溪当初在娘娘庙衣衫不整的样子。
“此事我会即刻处理,你们先回房养伤。”
张氏得了准信,气顺了大半,而后瞥见书案上的画,好奇问:“郡主送这么多画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一堆都是七公主的自画像,是给太后做寿的添礼。”
说着,箫云尧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展开画的张氏见鬼了般喊:“这七公主的画像,怎么和洛晚溪一模一样!”
箫云尧脚步顿住,折返扯过画像细看。
画中美人站在牡丹下,穿着明黄的宫装,衣服上的金凤都画得活灵活现,而美人那张脸,真的和洛晚溪一样!
“这不可能,画中的七公主雍容华贵,哪里是洛晚溪那种山野孤女比得了的?”
萧晴晴面带急色,不甘心的姿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洛晚溪和郡主不也有些像,她就只是走运跟贵人撞脸罢了。她要真是公主,这三年怎么可能任由我们磋磨……”
话到最后,箫云尧脸色愈发森寒,萧晴晴渐渐没了声。
男人缓缓收好画卷,临走之前吩咐:“我再去一趟北苑,你们待在府内,这几日不要外出了。”
……
巧的是,箫云尧下午去北苑后山,还真碰到了洛晚溪。
两人相遇,洛晚溪怀里正抱着牡丹盆栽,特地换的素衣也不小心沾染上泥巴,看上去灰扑扑的。
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需要亲自侍弄花草?
箫云尧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因为一张画就生出‘洛晚溪是公主’这种荒诞的想法。
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任她继续在外头丢人现眼。
想着,他大步走向洛晚溪,像从前那样命令:“跟我回去。”
洛晚溪径直朝前走,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
她这样不识好歹,箫云尧本该甩袖就走。
可想到她走了之后就会回到别的男人身边,他竟莫名不甘心。2
箫云尧上前,挡住去路。
“看在你为了我追来上京的份上,我已经不追究你之前的错事,也如你所愿给你台阶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要知足,难道你还妄想继续做刺史夫人?”
洛晚溪干脆掉头走其他的路,就是不搭理箫云尧。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去,只凝着前面的背影警告。
“那男人若真的爱你,就不会让你做一个低贱的花匠。你若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就连本官的妾都没得做。”
洛晚溪依旧没有回头,倒是故意甩下一句:“我就算去大街上做乞丐,也比给你做替身好过百倍!”
话落,她就没入拐角消失不见。
箫云尧冷着脸来,又黑着脸离开。
入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气到了,一向不做梦的箫云尧竟然梦见了三年前的大婚。
梦里,红烛摇曳。
原本穿着大红喜服的洛晚溪忽然换成了一身金黄宫装,笑盈盈对他喊:“夫君,你来了……”
箫云尧咽了咽喉咙,都没发觉他进屋的脚步有多急切。
可就在他抵达婚床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侍卫一声高呼——
“参见郡主!”
箫云尧骤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书桌前睡着了。
接着,就见洛云舒推门而入,伸手挽着他。
“云尧,我做了噩梦有些睡不着,你能陪一陪我吗?”
若是平常,箫云尧早就心疼了。
可今晚此刻,明明望着洛云舒,可他脑海浮现的却是洛晚溪的脸。
他抽出自己的臂弯,推辞:“抱歉,我还需要写给太后祝寿的贺词,我让晴晴去陪你?”
洛云舒的笑容僵住。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就把箫云尧掌控在手心,却没想到下午悄悄跟在箫云尧身后,会听见他对洛晚溪的在意。
而且,在一起两个月,箫云尧至今都没碰她。
上京又多的是贵人,不是所有人都卖父王面子,她私通和离的事指不定会被捅出来,到时候箫云尧肯定不会要她。
她想生米煮成熟饭,奈何暗示到到这种地步,箫云尧已经不接招。
看来她需要找个机会了。
……
一来一去,转眼就到了太后寿宴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