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本王不喜饮酒。”良久，才传来李澄明刻意压制的声音。
“我没……醉……”朱颜不肯承认，擦了把眼睛上的水雾，发现李澄明没有蒙黑纱。他一把丢了桃花酿，凑过去，小心拭去他眼睛上的水雾，只见他眉目舒朗，煞是好看。
他像发现了宝藏般惊讶地喊起来：“咦，你眼……睛真……好看……”
李澄明只穿了条亵裤，此时的朱颜几乎是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处境十分尴尬。
李澄明伸手蓦地掐着朱颜的腰，准备把他丢出去。朱颜嗔怪道：“你......别......别动......”
李澄明鬼使神差地没有再动作。朱颜头一歪，趴在他的胸膛上，呢喃道：“好困。”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环着李澄明的腰，意识逐渐陷入混沌之中。
李澄明这次是真的恼了，钳住朱颜的双手，将他往后猛的一丢，朱颜像只皮球一样弹出去很远。“咚——”的一声，他的身体撞到池壁，人便晕了过去。
“真是个ᵚᵚʸ不知进退的家伙！”李澄明愤然，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纵跃来到溺水的朱颜身边，将他一把从池中捞了起来，随意丢在了地上。朱颜面部朝下，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李澄明穿戴整齐正准备出去，走了几步又折回去，盯着死猪一般的朱颜打量了片刻。见他还是方才那个样子，忍不住用靴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朱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李澄明莫名有些心慌，也顾不得自己刚穿戴整齐的新衣，慌忙将浑身湿透的朱颜抱起来，放到汤池一侧的卧榻上，将朱颜的外袍利落地剥了下来，待要去脱他的里衣，手突然僵在半空中。
这里并没有朱颜可穿的衣服。李澄明攒起眉头，拿自己换下的外袍给朱颜裹了，抱着他在李琛讶异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王爷，还是让小的来吧！”李琛神色惶恐。
“你确定要抱他吗？”李澄明停下脚步。李琛瞄了眼朱颜身上那件宽大的外袍，分外眼熟。那不是王爷来汤池前穿的那身吗？他连连摆手，“不不不了，王爷您受累。”
三人行至半道，有下人禀告刑部侍郎沈廷前来拜访，此时人已在前厅候着。本来准备直接带朱颜回房间的李澄明直接抱着人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落月神情凄然，见了李澄明便“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请王爷恕罪，朱公子，朱公子，奴婢跟丢了！”李澄明脚步停顿了一下，李琛接过话疑惑地说：“朱公子？”
落月也迷惑了，大胆往李澄明怀里瞧去，那半个头靠在王爷臂弯的，不是朱颜是谁？！
落月一时吓的说不出话来：“奴婢该死！没有看顾好朱公子，让朱公子不小心从桥上掉了下去！”
李琛忍不住笑了：“落月你越说越荒唐了。朱公子刚和王——”
李澄明干咳一声：“李琛，今日本王不得空，你先送少卿出府，有事明天再议。”
“沈大人，麻烦您跟着白跑一趟了。”落月低下头，言语里尽是懊恼。
“沈侍郎。”李琛送沈廷到大门口，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口：“沈小姐晌午来过府里。王爷心情不佳，还望沈侍郎多多包涵。”
沈廷愣了一下，面上有些苍白，仿若伤疤被人翻出来重新撒了一遍盐。他望着浓浓夜色叹了口气：“我会尽量规劝家妹的。”
李琛返回前厅，见落月还在跪在原地，心疼地扶她起来：“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服侍朱公子！”
落月“哦”了一声，却并未动身。
“李侍卫，您同王爷自小长大，感情自然比我们这些人要深厚。您，您能不能同王爷说说，别让落月在朱公子那屋了。我 ...... 我 ...... 今天快吓死我了......”
李澄正色道：“落月，你也算府里的老人了。怎会说出这般不知分寸的话来？快去服侍ᵚᵚʸ朱公子吧！”
落月脸色惨白一片，慢吞吞离开了，到了朱颜的房门外才发现朝槿候在门外，神情有些不自然。
“朝槿，可是王爷发火了？”
朝槿摇摇头，附到她耳边小声说：“刚才王爷吩咐我送了朱公子干净的衣服进去。算上这次，王爷是第二次给朱公子穿衣了。”她戳了戳正在失神的落月，“哎，你说这朱公子到底什么来路啊，把咱们王爷拿捏的死死的......”
落月脸色惨白：“我，我也不知道。”半晌，她喃喃自语：“我，我是一点也不想伺候这个朱公子了。”她看向屋内，心有余悸。
卧榻上的朱颜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女子和他长的一般无二。
“你是谁？”他问。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面前的女子嘻嘻笑着。朱颜看了看男身的自己，再看看这个嬉笑着的女子，心里烦躁的很。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说我俩是一个人，你当姑奶奶眼睛瞎了？”
女子笑的更加张扬。“你本来就是个女娃。哈哈——师父太坏了——”
“你说的没错，姑奶奶我本来是个女的，到了这里成了个男的！”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女子笑的前俯后仰。“我是说你现在这个男身不是真的，是师父用了术法。你还可以恢复女子身体的。”
“怎么恢复？”朱颜迫切地想知道。
“哈哈哈，先不告诉你。让你也着着急......”女子大笑着离去。
“你别走——别走啊——”朱颜急的大喊。
李澄明忍着膈应给朱颜换了干净的亵衣亵裤，正要离开，朱颜突然大喊着紧紧拽着他的胳膊。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胳膊安慰，“我不走。你莫怕。”
“唔......那你告诉我怎么变成女孩子......”朱颜模模糊糊地请求。李澄明拍打的动作一滞，心跟着漏掉了一拍。
“满嘴荒唐！”
“王爷，方才在街上，朱公子遭遇疯马，被沈侍郎所救......”李琛见王爷从朱颜的房间出来，将自己同落月了解过的事情详实禀报。
“你说，朱颜调戏少卿?”李澄明思及刚才在汤池里朱颜对自己做的种种，情不自禁地笑了，“看来今天遭殃的不止本王一人啊......”
“朱公子似是误把沈侍郎当做某位故人了。”
李澄明冷笑：“那就有趣了，据本王所知，裴风从未让他这宝贝徒弟出过山谷，他又从哪儿来的故人？”他站在廊檐下，春风吹拂起他脸上的黑纱。脸上的表情明明灭灭看不清楚。
片刻后，李澄明折身往朱颜的房间走，边吩咐李琛：“吩咐厨房明早备些易消化的流食，今晚，本王便歇在这里了。”
李琛定定地看着李澄明进了朱颜的房间，又反手关了房门，嘴角抽了抽：“该不会王爷听到朱公子调戏沈侍郎，吃醋了吧？”想到这个可能，他满头黑线。
脑海ᵚᵚʸ里勾勒了一下王爷和朱公子在房间内的情形，李琛摇了摇头，连连否定：“不会的不会的。我平日里跟着王爷寸步不离，除了不喜欢女人这一点，王爷没有半点与常人不同啊......”
月华如练。李澄明褪去外袍，将朱颜里卧榻里侧滚了滚，和他距离一拳躺着。
药王谷一事已经查明是三王爷李桢的手笔。太子之位李桢志在必得，他本就无心权利，可李桢却屡屡要致他于死地。李澄明冷笑道：“瞎了还不放心，定要我做出被父皇彻底厌恶的事才肯放我安生度日吗？”
“瞎子。”朱颜睡梦中呓语。他翻了个身，从后面抱住李澄明，“姑奶奶不厌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