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出现,乔薇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只是在她向他诉苦前,他长腿几步迈到她跟前,一手干脆利落地扼住她脖颈。
“泽谨?”乔薇惊恐地望着一脸阴郁的男人。
十几张照片被劈头盖脸地扔在乔薇脸上,“拿这些东西来羞辱我,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眼角余光中,照片上是酒店里衣不蔽体的自己。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乔薇已经心灰意冷,以为自己注定要被人玷污,幸好最后夏城西出现救了自己。
“你是不是想说,有个对你心怀不轨的客户对你下 药,在你出事前又有人出现并救了你?”菲薄的唇畔勾起冷酷的笑,“是夏城西教你编的故事吗?”
“和夏医生没关系,是他救了我!”
“哦,夏城西确实救了你,他是不是还填满了你空虚的身体和心灵?”
“泽谨,你到底在说什么?!”乔薇震惊不已。
“乔薇,我不傻,想要圆谎就做得专业点,你们怎么没把酒店里的监控也一并篡改了呢?”一收到这些照片,周泽谨第一时间调看了酒店监控,从始至终,出现在那间房外的人只有乔薇和夏城西。
乔薇的欺骗刺激到了周泽谨,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撒谎和背叛!
“我给你时间再编个故事圆谎,但在那之前,请你再解释一下这张照片又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周泽谨打开手机,将照片展示给乔薇看。
那是她和夏城西在某个午后一起走进妇产科医院的照片。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乔薇脑袋里炸开,她下意识捂住小腹,整个人抖成了筛糠。
乔薇的动作令周泽谨脸色一沉,下一秒,乔薇整个人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泽谨……你听我解释,我和夏医生没有关系,我只是请他帮忙联系了医院。孩子……孩子是你的啊!”
乔薇话音刚落,就被用力扔在冰冷的浴室瓷砖上。
“孩子是我的?”周泽谨简直要为乔薇的机智鼓掌了,“如果是我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非要等到我发现你和别的男人上 床之后?嗯?”
周泽谨拿出淋浴房里的淋喷头,拧开冷水开关,巨大的水流无情地冲向乔薇。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口口声声说爱我,转头却和别的男人上 床。乔薇,你的嘴里,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泽谨……泽谨……我没有骗你……从来没骗过你……”周泽谨一股脑地对准乔薇的脸冲,呛水声的咳嗽中,她一遍又一遍地求饶,“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你不配!乔薇你不配得到救赎!作为私生女的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罪恶的根源!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都不配得到饶恕!”
在浴室里被折磨了一阵后,乔薇又被周泽谨拖到二楼楼梯口。
她知道周泽谨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很可能会对自己做出任何残忍的事,可别墅里就像根本没有人存在,无论她怎么求救都没人回应。
乔薇的脚下几乎是悬空的,她瞪着惊恐至极的眸子,死死盯住那张近在咫尺俊美无匹的脸,到最后,嘶哑地朝他哭喊:“无论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周泽谨求求你……”
楼梯玄关处的灯光是乔薇当初挑的橙黄色,温暖的颜色代表了作为一个家的温馨,而那张隐匿在橙黄中男人的脸,也像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可此刻的他却像来自地狱的罗刹,带着毁灭一切的怒火。
他曾经对她说过——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你必须受的惩罚,不要指望这个世界上有谁会替你承担。”
“砰”地一声,她被从高处狠狠推下。
在落地前,乔薇有一种小时候坐过山车慢腾腾到达顶峰又“呼啦”一下急速下降的失落感。
很奇怪地没有感到一丝害怕也没觉得疼,就是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周围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脏粉碎的声音。
坠地的一刹那,乔薇才恢复了所有知觉。
紧接着便是疼,哪儿哪儿都疼。
全身骨头像被踩烂了,连皮带肉地被砸成一摊肉饼。下 身温热的血液带着她最后的希望,一点点从她的体内剥离。
缓缓闭上眼睛,关上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少女来自尘埃里的爱。
深夜,救护车刺耳的警报声响彻郊外的寂静夜空。
“孩子……救救……孩子……”满是血污的手死死抓住眼前陌生男人的衣服,发出微弱的声音,“不管是谁……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救护车里的急救医生将乔薇的手从自己衣襟前艰难地掰开。
“孩子……”
医生凑近乔薇嘴边。
“我的孩子……”乔薇一把抓住医生的手,眼底里迸出绝望前最后的挣扎,“我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
活了二十一年的人生,她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
只有这个孩子。
……
“周泽谨!”那年她十七岁,站在宴会厅二楼,惊喜地发现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舞会上。
疾步下楼时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裙角,她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下来,跌跌撞撞来到他身后,如嫣的笑容却被定格。
男人好听的嗓音对着他面前高贵如公主般的女孩响起:“宁惜,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那时的周泽谨大学刚毕业,却已在商场崭露头角,他年轻英俊,身材高大。
乔薇和舞会上的太太小姐们一样,视线一刻不停地围绕着他转,可他的目光永远只追随宁惜。
从第一眼开始,他的眼里心里他的世界里,全是宁惜,聪慧美丽善解人意的宁家大小姐,而不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阴暗卑鄙又恶心的私生女乔薇。
周泽谨和宁惜一见钟情。
乔薇羡周宁惜能独享周泽谨的宠爱,但她从没因此记恨过自己的姐姐。
在他们背着宁正阳谈恋爱时,乔薇充当过他们的挡箭牌、接头人和替罪羊。
他们第一次牵手、拥抱、接wen,互诉至死不渝的感情,乔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一次又一次逼着自己把对周泽谨的爱深葬起来,忍着彻骨的心痛默默祝福他们。
直到宁家出事,宁正阳自杀,宁惜远赴国外,在一个被酒精支配的夜晚后,一切武柳奇拔酒才发生了改变。
乔薇抛弃自己的未来,甘愿成为宁惜的替身,跟在周泽谨身边。除了周家佣人,不管是周氏集团还是周泽谨的亲友同僚,没有人知道乔薇的存在。
她只是一个影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聊以慰藉周泽谨对某人的思念,而当他心目中的那抹暖阳回归之时,影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昏迷中醒来,涣散的视线中,男人高大的背影伫立在不远处的窗边。
房间里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时刻提醒着她现在身在何处,不久前又经历了什么。
手边的被单被抓得全是褶皱,她拼命撑起虚弱不堪的身体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每往前一步,都沉重到无以复加,几乎耗尽她体内最后的气力。
最后,停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不再往前踏出半步。
眼前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烟草味。
周泽谨没什么烟瘾,抽烟只是为了让自己思路更清晰,通常只有在需要做大量思考和下决定时,他才会不停抽烟。
“所以,孩子没有了,是吗?”手抚在小腹上,她心痛地问出口。
“夏家虽然比不上周氏,可身家清白,以你的身世和背景,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母凭子贵吗?我劝你,还是花 心思用点别的手段吧。”
周泽谨以为乔薇会和夏城西搞在一起,并且怀上他的孩子,是为了给离开周家后的自己留一条后路。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的误解和冷血终于让她控制不住愤怒地朝他嘶吼。
“他不是工具而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的肉啊!他才那么小一点点,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个世界啊!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地对待他!”
“残忍的从来都是你。”周泽谨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趁虚而入,虚情假意,装弱卖惨!无论失去什么,都是你应受的惩罚!”
“你的意思,孩子的死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她哑然失笑,笑得不禁弯下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泪水抑制不住地从指缝中流出,“你说的没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的,我就算死……也不该爱上你……”
乔薇跪坐在地上,泪眼朦胧中黑色的皮鞋朝自己靠近。
头顶上方,传来冷冽的声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乔薇忍着巨大的心痛缓缓抬头看向他,黯淡无光的眼眸里,不见一丝光明。
“周泽谨,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的孩子?”无情地嗤笑,“我只和宁惜生孩子。”
他承认自己一度很迷恋乔薇的身体,除了和宁惜的三分相似外,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清纯与火 热的双重魅力。
可纵然痴迷,也不代表他会和她生孩子。而一直以来他们都有措施,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一个月前你带我去南岛谈生意,那晚你喝多了,我们在车里……”
“那个时候你在安全期。”周泽谨笃定地打断她。
“这种事你记得倒清。”乔薇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