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芩出差半个月,刚从邺城赶回京港的公寓。
走到门边,她看到一条不属于她的女性丝袜。
黑色的,破烂凌乱的丝网七七绕绕缠在地板的衣物上,可见昨夜状况有多激烈。
周湛又带女人回家了。
结婚一年多,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
方子芩拿棍子挑开黑丝,拖着行李就进了门,一脸的若无其事。
“正好你回来,把离婚协议签了。”
男人沉润磁厚的嗓音,打浴室传来。
离婚协议和一张支票静静搁在吧台上,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几次翻起又落下。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方子芩懒懒瞥一眼,口吻淡闷的问了嘴。
疲倦的身体让她无心计较他在外头的莺莺燕燕。
跟周湛的婚姻,说来也蛮尴尬狗血的。
一年多前她跟陈家二公子陈少臣订下婚约,两家是世交,她又跟陈少臣打小交好。
可谓是青梅竹马,情深两许。
两家联姻本是京港的一件大喜事,却在订婚当天新郎被爆出轨。
方家虽说没有周家势力庞大,在京港也算是有脸的家世。
她方子芩也因此彻底沦为了整个京港城的笑话,人人称之为弃妇名暖。
一时间方家处于水深火热,周湛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跟方家求亲娶她。
为了顾及整个家族的颜面,方父方彦便应了这门亲事。
在整个京港城的人眼里,方子芩嫁给周湛那是高攀了的。
“差不多两周前。”
浴室的门打开,男人围了条藏蓝色浴袍走出来,脖颈上的抓痕斑驳点点,煞是暧昧。
“家里知道这件事吗?”
方子芩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不知道,一切决定都是我的意思。”
周湛一边说着,一边对镜子穿衬衫,打领带,动作是那般有条不紊。
方子芩倒也谈不上伤心难过,毕竟两人没感情。
可如今的局势,方家早不如当年的繁盛,得依仗周家的扶衬赖以生存。
她一旦离婚,等于断送了方氏半条命。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她有些兴起的玩味道。
闻言后的周湛不语,只是那双绷着的眼睛盯得人浑身发毛。
过了大概十几秒,他脸上闪过抹轻淡的嘲讽,问她:“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方子芩看向眼前的男人,周湛有副过分俊逸的脸,棱角分明。
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瓣,桃花眼微微上挑,眸色间那点深邃呛着几分薄凉。
看人的时候,总是那样的冷漠薄情。
“不是钱的事,我就是单纯的不想离婚。”方子芩平静的说:“如果你想要跟她继续交往,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是怕没了周家的扶衬,你们方氏不景气吧!在我面前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表现得自己很大度。”
周湛锐利的眸子仿如明镜,将她心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方子芩迎上他的眼睛:“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叫乔秘书找你。”
很明显周的,湛无心跟她耗下去,冷着嗓子说道。
说完见身上没什么不妥,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周湛前脚离开,方子芩便随后开车准备回方家。
途中,继母宋玉容给她打了通电话。
她刚接起,对面哭啼着说:“子芩,你快来趟星城医院吧!俊生他出事了。”
五岁时,父母因为感情不和离婚,母亲只身一人改嫁去了国外,法院把她判给了财产实力都占优势的方父。
不到一年,方彦再婚娶了现如今的继母宋玉容,次年生下同父异母的方俊生。
虽身为继母,宋玉容倒也当得不算差,母女之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
方子芩赶到医院时,方俊生正躺在病床上休息,手跟脚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清秀的脸上好几处伤痕。
宋玉容满脸愁容,双眼通红。
她把她拉到门口,说道:“俊生跟人打架,对方放话说要让他在京港呆不下去,你爸权衡之下打算把他送去隐国姑姑家。”
印象中,她这个继母向来要强,从不在外人面前哭啼。
更别提身为继女的方子芩面前。
“俊生跟谁打架了?”她问。
宋玉容的眼泪还在眼眶打着转:“不是别人,是你婆家那个小侄子纪嘉城。”
有些人打得,有些人打不得。
纪嘉城属于那类打不得中的打不得。
他是周湛的侄子,当年周湛二哥入赘到纪家,生下纪嘉城后出车祸身亡。
整个周家拿他当祖宗一样供着,磕着碰着都不行。
“打得严不严重?”
“听说把腿打骨裂了,可咱们俊生也受伤了呀!”
方子芩问:“宋姨,你知道俊生为什么跟他打架吗?”
“他……”宋玉容欲言又止,抿了好几次唇才开口:“纪嘉城跟俊生说阿湛外边有人了,还说你要断了周家的后,周家人要将你扫地出门。”
“他还说你在外头也跟别的男人有关系,以后等你离开周家,他也要勾搭你,看你是不是千人……”
几个小时前,周湛才跟她提离婚。
这还没过半天,连纪嘉城都知道了,这明摆着就是早有预谋。
方子芩咬紧牙关,瞥向宋玉容:“宋姨,你信吗?”
“子芩,你别在意这些话,都是小孩子瞎说八道,宋姨从小看你长大,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