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夜色里,纪若星随意找了家旅馆住了进去。
第二日是休息日。
纪若星来到师傅家,和往常一样接受师傅胡老爷子的教导。
她将刚做好的蝴蝶酥放到表情严肃的胡老爷子面前。
胡老爷子尝了一口,眉头立刻蹙起,端起桌上的水猛喝了两口。
“你自己尝尝你做的什么东西!你过两天就做这个给客人吃吗?!”胡老爷子神色不悦。
纪若星吃了一口,果真,甜到发苦。
她垂下头:“师傅,对不起。”
胡老爷子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叹息一声,脸色却是冷的:“我早说了,你和霍少不合适,迟早会分开的。”
要早知道这三年下来,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该让纪若星进酒店,也就不会认识酒店的少东陆霂。
纪若星心头漫起一阵苦涩:“我知道。”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
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爱陆霂。
胡老爷子见她执迷不悟,气得哼了一声:“老头子只不过是你师傅,管不了你,你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吃掉,不准浪费!”
胡老爷子生气地走出了厨房,纪若星拿起蝴蝶酥往嘴里塞。
腻到发齁,她却一块接一块。
纪若星心想,自己的爱就像这点心里加的糖,不合适,所以才会难吃的要命,难吃到连眼泪都出来了。
城市灯火在夜幕下一盏盏亮起,天空下起了小雨。
纪若星走在街上,本该前往旅店的脚步偏了方向。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自己走的时候,桌上的水仙花好像蔫掉了,厨房乱糟糟的也没有人收拾……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纪若星打开门,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黑沉,没有人。
她打开灯,屋里一如她走的时候,一片狼藉。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叠好。
收着收着,她视线一顿。
厨房地上,碎了一只瓷杯。
是她住进这里的第一天买的,她用了三年。
她捡起碎瓷片,不知为何有片刻茫然。
这时,门却突然被打开,纪若星手一抖,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抬眼看见陆霂,又立刻低下头,飞快将瓷片拾起来丢进垃圾桶。
水声哗哗,被划破的手指缓缓渗出血,她却毫无所觉只顾洗碗。
陆霂见她忙活的背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行了,别收了!”
纪若星手上动作一顿,有些局促:“家里太乱了,我很快就能收拾好!”
说完,她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
可下一刻,“哗——!”一声。
却是陆霂阔步上前,将她手边的碗全部推倒在地!
一片碎裂声中,她吓住了,一时无措地看向他。
陆霂表情冷峻:“没必要了。”
纪若星浑身僵住,有些不懂,声音怯弱:“什么?”
陆霂挑眉,不耐烦至极:“我有女朋友了,昨天你们见过。”
“哐——”纪若星指尖仿佛后知后觉般,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还未凝住的伤口一滴鲜血落在脚边洁白的瓷片上。
她眼眶酸涩,张口呐呐的问:“她是女朋友……那我呢?”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敲击着窗台。
纪若星张了张嘴,喉咙却哽涩得说不出话来。
陆霂没有给她多的表情,又淡漠开口:“你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这一瞬,纪若星好似被剥去了尊严。
她突然意识到——这的确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个被丢到孤儿院的弃儿,哪里来得家呢?
她发着抖,说不出一个“不”字。
纪若星草草塞了几件衣服,带着行李箱,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逃离了那座房子。
雨水冰凉,打到脸上。
她却不敢回一次头。
第二天,她托中介匆匆租了房,离陆霂的房子却不太远。
这天之后,纪若星再没见过陆霂,只偶尔能从后厨员工的嘴里听到一些消息。
据说他和那位叫周瑶的小姐十分恩爱。
纪若星这才明白,丘比特那贯穿心脏的一箭,要拔出来才痛。
若是拔不出来,自此心口发炎,溃烂,变成一块烂肉,就像她现在一样,痛不能言。
下了班,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诊所走,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发热。
本以为只是发烧,医生却越看越严肃。
“你这个状况有些不太对啊,建议你还是去大医院仔细看一看吧。”
租完房子,她就剩下几百块,手上那一点钱哪里去得起医院。
纪若星窘迫地应声:“好。”
出了诊所,她只转身去了药店买了盒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