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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案囊括了榨菜从制作到销售，到品牌打造的方方面面，但是条理清晰，并且每一条建议都很具体，还切实可行。
就算办厂这么多年的他，也想不到这么周全。
更难得的是，里面的很多决策非常新颖超前，他根本想都没想过，竟然还可以这么操作！
“到底写了啥，犯得着这么激动？”刘经理探头过来想看。
王老板马上藏好。
这份方案可是宝贝，当然不能让竞争对手看到。
他看向李蓉，眼神完全不一样了，态度也变得客客气气的。
“朱小姐，你昨天说的条件，我全都答应，协议我已经拟好了，现在就可以签！马上签！”
程家三人面面相觑。
竟然答应了？
讨价还价都没有？
李蓉微微一笑，把程忠良叫过来，“爸，这份协议，就以你的名义签吧。”
“这怎么行？”程忠良吓一跳。
吴春芬也愣住了，这才正眼看李蓉。
用程忠良的名义签，等于的好处先落到程家。
如果李蓉真要跟陈天泽离婚，那她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而是先用她自个儿名义签了。
毕竟榨菜配方是她开发的，她真要这么干，把5000元和分红都独吞，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你这又是干啥？想讨好我们？”
李蓉失笑，“咱们是一家人，爸是一家之主，由他来出面签约最合适，哪有什么讨好不讨好的？”
程忠良稀里糊涂地签完协议，整个人还很恍惚。
王老板宝贝地抱着那份方案，再看李蓉的眼神，那叫一个闪闪发亮。
“朱小姐，这份方案真是你写的？”
实在不敢想象，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竟然有这种才能。
简直是天才啊！
“我正缺一个助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
王老板一脸遗憾，又跟李蓉探讨了好半天怎么把榨菜事业做大做强。
李蓉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把人送走，终于能喝水缓一缓。
一抬头，发现程忠良一手捧着装着5000元的大红包，一手捧着那份协议，表情像做梦一样。
李蓉是见过世面的，这对她来说，是小场面，她笑道：“爸，不用怀疑，这是真的，以后每年年底，王老板都会派人按协议送来分红，您就坐着等收钱吧。”
程忠良猛咽口水，“那，那得有多少？”
李蓉仔细想了想后世榨菜的广阔市场，“不一定，以后如果能做大做强，把咱们的榨菜销往全国，那以后每年的分红，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吧，当然，三五年内肯定达不到，但这两年收到几千几万，还是有可能的。”
“啥？”程忠良听傻了。
这年头，家里存款一万元就是万元户，是人人羡慕的对象了。
十几万甚至几十万，那不得大富翁？
程忠良不敢想，手里这份协议也变得烫手。
“这榨菜配方是你开发的，要不是你，咱家也没法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这5000元和分红，该你拿大头，阿越妈，你说是不？”
吴春芬一噎。
到这个份上，吴春芬也没脸再对李蓉摆脸色了。
别人家的媳妇哪有李蓉能干，还这么为婆家着想？
李蓉要是别人家媳妇，人家还不得偷笑，紧着她当宝贝呀？
她要是再对李蓉摆臭脸，那可真是没事找事的恶婆婆了。
“你是一家之主，你拿主意，我没意见。”
这态度，算是服软了。
程娟这时也表态，“我也赞成嫂子拿大头，嫂子功劳最大，本来就应该拿最多。”
李蓉却摇头。
自从决定跟陈天泽好好过下去之后，她就认下了程家媳妇这个身份，也把自己定位在程家一分子这个位置上。
“都是一家人，就别说谁功劳大功劳小这种话，怪生分的，要不就平分吧，一家五个人，平分这5000元和这分红，至于卖大菜头给王老板的收入，都是你们在忙活，这份钱我当然就不拿了。”
吴春芬愣了一下。
在场的只有4个人，她却说5个人，是把没在家的陈天泽也给算进去了。
可见她心里是有陈天泽的，不然哪能时刻想到他呢？
吴春芬面色缓和，终于看李蓉顺眼了。
等李蓉草拟了一份分红的平分协议，大家都签字了，又把5000元平分了，程忠良把陈天泽那1000元塞给李蓉。
“阿越不在，他那份就交给你来保管吧，他上回写信回来，说去京城进修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吴春芬不放心，又提了一嘴，“阿越学习辛苦，又不在你身边，你安分点，别再搞出什么离婚不离婚的破事。”
“阿越妈，你少说两句，清溪压根没说过要离婚，是杨翠搞的鬼，清溪也很委屈的。”
吴春芬撇撇嘴，不说话了。
等到晚上时，她多煎两个鸡蛋，往李蓉面前一放。
“吃这么少，是家里不让你吃吗？”
语气硬邦邦的，但程娟和程忠良对视一眼，都笑了。
李蓉也笑了，夹了一个煎蛋，“谢谢妈。”
吴春芬冷哼，埋头吃饭，没再说什么。
谁都看得出，她服软了，煎蛋就是专门给李蓉做的。
一顿饭，还算和谐。
等吃完饭，程娟才开始试衣裳。
给她的这套，是李蓉专门挑的。
一套秋冬裙，上身是小碎花衬衫，下面是大摆半身长裙，穿上身高挑又洋气，连不爱说好话的吴春芬也忍不住说很不错。
程娟美滋滋地穿着，舍不得换下，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夜里，她悄悄敲开朱芙苓的房门，“嫂子，我能找你聊一聊吗？”
李蓉早就看出来她有话要跟自己说，刚才有吴春芬和程忠良在，她一直没开口罢了。
“进来，坐这儿。”李蓉拍拍床边的位置，又给她倒了杯水，“怎么了？有心事？”
程娟才20来岁，这年纪的姑娘还能愁啥？
要么事业，要么婚姻。
果然，程娟开口就说：“嫂子，我真羡慕你有自己的工作，还做得那么好，而我在村子里，虽然种菜头做榨菜，挣了一些小钱，可是在大家眼里，我就是个失败的人。”
“因为你还没嫁人？”
“是啊，就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否定我的一切。”程娟越说越气愤，“我挣得比男人多，可凭什么因为我没嫁给男人，就骂我嫁不出去，没人要，挣再多钱也丢人？难道我非要嫁人了，做的一切才有价值吗？”
她的苦恼，正是这个年代的姑娘们遇到的困境。
她们想自立自强，闯出一番事业，可总有人说三道四，说她们年纪大不结婚不配做女人，不嫁男人不生孩子，就不是完整的女人。
即使在风气开放自由的后世，有成功的女企业家、女舞蹈家在事业上获得了很高的荣誉，却因为一辈子不婚不育，就在网上遭到群嘲。
后世尚且如此，80年代的农村，舆论只会更过激。
“嫂子，你觉得我该赶紧找个人嫁了吗？”
李蓉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抛出几个问题——
“你嫁人的目的，是因为碰到喜欢的人，想跟他在一起，还是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想要堵别人的嘴？”
“你是想听别人的话，赶紧找个人嫁了，让别人少说闲话，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内心，先干出一番事业？”
“你渴望结婚生娃吗？”
想明白这几个问题，她自个儿就有答案了。
程娟愣住好半晌，突然问：“嫂子，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哥，你会着急结婚吗？”
“不会。”李蓉没有丝毫犹豫。
“万一你一辈子都没遇到我哥，也遇不上合适的人呢？”
“那就不结，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养不起自己，更不需要找个男人养我。”
这话如果当众说出来，不知道会被多少村民骂离经叛道，不配做女人。
可程娟眼睛却越来越亮。
李蓉的洒脱和坚定，让她豁然开朗。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烦了，因为村里所有人都在催我相亲结婚，好像我不赶紧把自己嫁掉就是罪人，所以我害怕了，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好失败，我是被别人的话给绑架了！嫂子，我不想在家种菜头了，省得成天被骂，我跟你进城工作吧！”
榨菜配方交给王老板，王老板有大厂经营，用不着程家自己做榨菜，只需要到年底就能拿到分红，平时种大菜头做原材料供货给王老板就成。
爸妈在家种就够了，没必要她也留在家里种菜头。
她想进城，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像李蓉一样，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可是我能干什么呢？我读书没你多，又不会做衣服，也就口才还行，能卖卖榨菜。”
口才好？
李蓉眼睛一亮，“我打算做运动鞋代理，就缺口才好的销售人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运动鞋是啥？”程娟听得糊涂。
80年代，国家积极鼓励全民运动，运动鞋和运动装也会在近几年兴起，并且在未来十几年，各种专卖店开遍全国大街小巷。
这可是个巨大的风口！
而现在，一切刚刚起步，运动鞋还属于新鲜事物，街上也还没看到专卖店，连穿运动鞋的都少见。
这说明啥？
市场广阔，没有竞争者呀！
只要做起来，她们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