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突然莫名笑了。
她以为许砚秋是除了奶奶最了解她的人，但她似乎想多了。
哪怕他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会有一丝希望。
可他却在质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沈青云！”许砚秋低吼一声，眼角带着冷意，“你还不说实话？”
他不相信沈青云是故意的，但她此刻无所谓的态度真的让他火冒三丈。
如果她否认自己伤害了陈慧，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可下一秒，沈青云平静地回答：“对，我是故意的。”
“你！”
迎着许砚秋惊怒的眼神，她一字字说着：“因为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以后我也不能去看奶奶了，小叔，看在我们认识十多年的份上，你偶尔代我去看看她吧。”
“对了。”沈青云忽然抬起头，像是玩笑一般：“奶奶的墓旁有一个空墓，那是我用这段时间挣的钱买的，如果小叔有时间……”
“够了！”许砚秋打断她，“我不会同情杀人犯。”
话毕，他起身快步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了，沈青云才脱力地伏倒在桌上。
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她干裂的嘴中流出来。
身旁的女警被桌上的血吓了一跳，立刻将沈青云扶起来：“你怎么了？”
沈青云忍痛摇头，摆摆手：“没事，我有点胃炎。”
当夜。
沈青云紧握着不停颤抖的右手，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的女警道：“姐姐，能借我纸和笔吗？我想写封信。”
白炽灯下，沈青云伏在地上，一笔笔写着杂乱的字。
好几次她都因为手指关节的疼痛而握不住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整整十五年她所受的委屈和误会都被她用一整夜的时间写在了两张纸上。
她将信交给女警：“麻烦姐姐在开庭前，帮我把它交给季律师。”
沈青云心中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哪怕许砚秋心中还有一点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只有半年的生命，就算在牢里度过，她也安心了……
开庭之日。
当看见了坐在原告席旁的许砚秋，沈青云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他们终究站在了对立面……
“被告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面对法官的问题，沈青云满是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许砚秋。
心中仅存的希望也随着他的冷厉的目光缓缓消逝。
何必呢，许砚秋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她的罪，早就在他心中定下来了。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沈青云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十分钟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法官宣读了最后的判决。
“被告人沈青云因故意伤害致使陈慧重伤，按我国刑法第234条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被法警带走的那一刻，沈青云只觉恍如隔世。
许砚秋心情复杂地走过来，眸子定在一身囚服，脸带伤疤的沈青云身上。
不过一个月，沈青云似是苍老了好几岁。
看见他，沈青云死灰般的眼神并无波澜。
她对着一身挺拔西装的许砚秋，拼命扯出一个苦笑：“小叔，我要坐牢了。”
许砚秋垂在身侧手不觉握紧，冷声回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青云只觉喉间才忍下的咸腥又冒了上来，她僵着脸难以言语。
她想过，却没想到的会是许砚秋亲手将她送进监狱。
“沈青云，这都是你罪有应得。”许砚秋的话像把刀，捅穿了她的心脏。
良久，沈青云才微喘着气，嚅动着泛白的嘴唇：“可这个罪，不是法官判给我的，而是小叔你判的。”
是你亲手，判我无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