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柠这次没能和之前两次那样幸运,对方人多,她没跑多远就被抓住。
后面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像是挨了一顿暴揍,全身上下206块骨头都在疼,意识混混沌沌间,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她旁边说话。
“就是她?”
“一定是她!少爷,她三番四次把我们耍得团团转,肯定是她把顾斯泽藏起来!”
“现在是不是只有她知道顾斯泽在哪儿?”
“是。”
“那就放了她。”
“……”
她用尽全力睁开眼,一线缝隙里,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挺拔、颀长,渐渐融入夏日的光芒之中。
再然后,她就彻底陷入黑暗。
直到被路过的人发现,送去医院抢救,过了一夜才醒过来。
醒来后,她不顾医生的阻拦,执意出院——顾二连她出门都不知道,她消失一天一夜,他不知道有多担心,没准还会冒险出门找她,那就糟了……
奇怪……他们也就认识一个多月,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担心他?又怎么会觉得他也一定在担心她?奚柠一边匆匆忙忙赶回私人会所,一边在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刚推开门,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况,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身体也被一下按在了墙上。
她身上还在疼,硬生生撞上墙壁,忍不住‘咝’了一声。
“你去哪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出门?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
顾二紧紧抓着她的手,语气里有愠怒有担忧有庆幸,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欢喜,奚柠都感觉得出来,同样的,她的心情也很复杂,被高个子和矮个子抓住的时候,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二双目紧闭,却好像是在直勾勾地看着她。奚柠动了动唇,没来及说什么,他突然一把将她抱住。
他怀里有淡淡的药味,不难闻,奚柠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听到他的心跳很快,好像是在害怕,害怕她出事,害怕她一去不回来。
奚柠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情感,一时间也忘了要说什么话,愣愣地被他抱了很久,直到他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才小声地说:“去见了个老朋友,彻夜长谈……”
他没反应,她又打着哈哈说:“我不在,你该不会一整天都没东西吧?真是的,你可以叫别人帮你冲个泡面嘛,算了算了,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去帮你弄点吃的。”
说着,她推了推,可他仍紧紧抱着她不放,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化着,奚柠没由来有些心虚:“怎么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
奚柠眼神一闪:“没啊。”
“你是不是又遇到之前那些人?”
顾二声音一下子紧绷起来,连带着握着她的手也在收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敏感地嗅到空气中夹杂着药味的血腥味,再加上她那蹩脚的借口,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奚柠被戳穿,瞒不下去,只得老老实实道:“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顾二不相信,非要检查,奚柠只得抓着他的手,一一去触碰她已经被医生处理过的伤口,那些人虽然把她打得遍体鳞伤,但其实不是特别严重,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顾二听完,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被他们抓住,但他们只是打了你一顿就把你放了?”
“是啊。”
顾二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不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如若抓住你,绝不会轻易放你离开。”
嗯?奚柠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跟他们里应外合吧?”
顾二一笑:“我没有怀疑你。”
奚柠心想这才差不多,结果他就慢悠悠地接了下半句话:“你没那个脑子。”
“……”奚柠咬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顾二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没再开玩笑,继而道:“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偷偷跟着你,找到这里。”他抿了下唇,“这里已经不安全,我们得走了。”
“可是洛杉矶我一点都不熟,离开这里,我们能去哪儿?”兰姐山高水远帮不上她,她又被地头蛇出卖,奚柠已经想不出来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顾二却是说走就走:“我们现在谁都不能相信,去没人的地方。”
于是两人收拾好了东西,趁着夜色,从私人会所离开。
他们叫了辆黑车,在城市转了一圈,找到一处即将拆迁的危房,周围一户人家也没有,非常隐蔽,他们做贼似的潜入进去,就在那里住下了。
奚柠感慨:“幸好现在是夏天,要是换成冬天,在这种地方待上一晚上,冻都能冻死。”这里别说是窗了,连门都摇摇欲坠……
顾二没什么感觉,只从行李袋里摸索找出一个药袋,道:“你该换药了,过来,我帮你。”
奚柠走过去背对着他,脱掉t恤,内里只剩下一件小背心——反正他看不见,她就算脱光了也不怕被他占便宜。
顾二摸到她贴着膏药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奚柠对面有一面破镜,她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男人的样子,他两条好看的眉毛像打了死结似的拧在一起,薄唇也抿成了一片细长的柳叶,他像是怕她疼,动作总是断断续续。
奚柠好笑,故意逗他,轻轻地倒吸了口气,他果然立刻就停下来,手指更是下意识地抚上她的肌肤,想缓解她的疼痛,可指腹下细腻的触感又让他手指僵住,三分之一秒后,他才故作镇定地移开……
奚柠被他这反应给逗乐了,笑意盈盈地说:“顾二,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顾二表情淡淡的,听到她这样唐突的问话居然也没有一点反应,这下反而是换奚柠愣住,她眨眨眼,倏然转身,不可思议地说:“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顾二反问:“不能喜欢你吗?”
……她只是调侃他而已……他居然真的喜欢……她?
奚柠讶异之余,心里又莫名生出一点欣喜,可是她还是觉得梦幻,不禁道:“你都看不见我长什么样就喜欢我?会不会太草率了?说真的,我很丑的。”说完又嘀咕,“难道这个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对她的美丑他没看见,不做评价,后半句话他回得轻描淡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能让我以身相许的女人。”
这个意思是,他若是喜欢她,就真的只是因为喜欢。
奚柠咬着指甲,在心里思忖,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就算一起共患难过,但在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又完全不了解她的情况下,说喜欢上她实在太怪异……会不会是因为他这段时间身边只有她一个异性,她又对他还不错,所以他就对她有了好感?这种好感其实很普通,可他却错以为是喜欢?
顾二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低沉地说:“我不是你,分不清什么是喜欢。”
奚柠无言以对,于是很怂地当了鸵鸟,没再接这个话题。
破房子里只有一张沙发,奚柠已经习惯将好的地方让给他,自己打扫了一下地面,打算在地上铺将衣服凑合着睡。
顾二忽然说:“沙发很大,两个人睡得下。”
奚柠一开始还矜着:“不太好吧?其实我睡地上就行。”
结果顾二说一句:“现在是夏天,这种破房子里,很多蟑螂老鼠,你确定你要睡地上?”
“别说了,给我腾个地。”
沙发其实不是特别大,睡两个人很勉强,他们磨合了两个晚上,才找到一种舒服的睡姿——顾二平躺着,奚柠半靠在他怀里。
破房子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顾二用一张纸折成一把扇子,一只手臂给她当枕头,另一只手拿着纸扇扇风,他们就这样度过了夏天里最热的那段时候。
八月起天气转凉,顾二不用再扇风,那只手臂却不甘寂寞,她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手就很不老实,起初只是玩玩她的头发捏捏她的手指,渐渐的开始变本加厉,搂着她的腰,伸进她衣服里贴着她的小腹,还不停往上摸索……
“你够了。”奚柠又羞又闹,“我是未成年,你这是猥亵,在国内是要被判刑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
那时候顾二大概二十三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温香软玉地躺在他的怀里,他怎么可能没有想法?他忽然一个翻身,凌驾在她的上方,桌边的残蜡摇曳着橙色的光,将他的脸庞照得俊美非凡,忽然,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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