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泽在我们震惊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拆筷子。
不得不说,同样都是心里有鬼,他这心理素质可就比我强太多了。
蒋月弱弱问:「蒋星泽,你谈恋爱了?女朋友已经狂野到需要你吃这些了?」
蒋星泽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里藏着刀:「是挺狂野的。」
好了。
我死了。
我已经不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4
谢天谢地,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
眼看着蒋月进小区,我就近找了家药店,问店员买毓婷。
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蒋星泽,他倚在电线杆上静静地望着我。
但我又记得他刚才走的分明不是这个方向。
「回学校吗?要不要我送你?」
我一秒钟进入角色,狗腿地替他打开车门。
蒋星泽却没动,盯着我手里的塑料袋眼色有点沉:「买的什么?」
「哦,避孕药。」
反正都被他看见了,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拆开包装准备当场吞下去。
余光里他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开口了:「这玩意儿不是对身体不太好的吗?」
那也比怀孕好啊!!!
我觉得这家伙可能是自我道德约束感太强了,毕竟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女生吞避孕药多少有点渣男的嫌疑。
于是我安慰他:「弟弟,我已经犯下一个滔天大错了,总不能再犯第二个。你放心,姐姐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一定会做好后勤工作,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蒋星泽没说话,看我的表情好像很无语。
等我想再次确认他到底要不要我送,他又忽然开口了:「别乱叫,谁是你弟弟。」
然后,转头走了。
莫名其妙的。
5
之后的几天,蒋星泽都没找过我。
我跟蒋月打电话发微信,也没察觉出她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谁知过了一个礼拜,手机里突然多了两通未接电话。
我在洗澡没听到,短信紧跟着就发过来了:「不是说随叫随到?耍我的?」
头都来不及擦,我赶紧给他回消息:您有何吩咐?
蒋星泽:「您?」
我:「不是不让叫弟弟吗?」
蒋星泽「:也行。」
他又发过来一条:「周六我有场篮球赛,到时候你过来,见了我的队友,记得保持尊称。」
我:???
什么篮球赛?
让我去干嘛?
但我等了好一会儿,蒋星泽也没回复。
我又不敢打电话去问,怕蒋月现在就在他边上。
吹着头发琢磨了一会儿,很快,我想明白了——蒋星泽该不会是缺个加油打气的氛围组,想让我顶上吧?
不瞒各位,大学的时候,我就是啦啦队队长,还代表学校去参加过市里的比赛,拿了个挺不错的名次。
是蒋月告诉他的吗?
蒋星泽应该不知道我的黑历史才对啊……
哎,没办法,谁叫我欠了他的,顶上就顶上吧!
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以前的队服,连夜清洗干净,又在网上下载了几套最新的健美操视频,一有空就跟着练练。
到了周六,我全副武装地杀去了蒋星泽他们学校的体育馆。
但因为路上堵车,到的时候比赛都已经开始了。
我手里捧着两颗大花球,一身紧身的亮片队服在场馆灯下闪着blinblin的光。
可能是这打扮实在太显眼了,走到观众席,居然还有人主动把前排的位置让出来。
我赶紧跟人道了谢,然后开始在球场上那群大高个里寻找蒋星泽的身影。
他跟蒋月一样,皮肤都白得要命。
即使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篮球服,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偏偏球打得也不赖,一记漂亮的三分跳投,顿时引得场边上的小姑娘们尖叫连连。
呵,没出息。
要追男生就勇敢大胆地上啊,隔那么大老远朝他抛媚眼有什么用!
我有点恨铁不成钢,决定亲自给她们示范一遍。
于是抖了抖手里的两颗花球,朝着场上大喊:「蒋星泽,给我冲!」
蒋星泽还真听到了,跟我对视的一刹那,他的表情好像见了鬼。
然后——他手里的球就被对方给运走了。
我听到他的队友在疯狂吐槽:
「泽哥,你搞毛?」
「丢球给谁也不能丢给那个七号啊!」
「淦!他不只泡过我妹,还跟老子抢过女朋友!」
啊这……
那我精心准备的应援啦啦操还跳吗?
我决定还是不了。
万一影响到他们输了比赛,可能会被钉在这个学校的耻辱柱上好多好多年吧。
我安静如鸡,直到整场比赛结束,最终蒋星泽他们以领先十多分的优势赢了。
他撩了撩衣摆擦汗,大跨步朝我走过来。
「水。」
我蒙了下:「我没……」准备。
但他也没等我,直接拿起边上我开过的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仰头灌了。
我刚想说那是我喝过的,听见蒋星泽又问我:「干嘛穿成这样?」
???
「不是你让我来应援打call的?」
「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今天打完球会很累,懒得挤地铁回家而已。」
「……」
很好。
我又成功地社死了。
关键这小破孩儿怎么不早说清楚,多打两个字又不会少他块肉!
我正准备对他展开思想教育,一帮大小伙子突然朝我们围拢了过来,脑袋上还个顶个写着「八卦」这两个大字。
「泽哥,这你女朋友?」
「嫂子是专业啦啦队的吧,这装备挺牛逼啊!」
「我说泽哥今天打球怎么老分心呢,敢情是光顾着看嫂子了!」
我偷偷瞄了眼蒋星泽,在债务跟姐弟这两种关系之间都不用多想,厚着脸皮开口:「少没大没小的,我是他姐姐!」
「啊?泽哥姐姐长这样吗?而且你看上去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啊。」
这话听起来像夸奖,我非常开心地接受了,并且抬头挺胸告诉他:「谁说的,我可比你们大多了!」
那人低头扫过我的胸口,笑里带着几分克制。
下一秒,我的头顶就被蒋星泽的外套彻底罩住了,他的声音听上去略显清冷:「吃饭吗?我饿了。」
几个大小伙子纷纷说好。
鉴于待会儿还得送他回家,我决定顺便去蹭一顿。
蒋星泽嫌热不想穿外套,我也懒得帮他拿,最后干脆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衣服干净又宽大,穿着差不多到我膝盖,还有一股挺好闻的金纺味道,居然跟我妈的品位非常一致。
我惊了。
怪不得我妈疼他跟疼亲儿子似的。
他们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大排档,我坐蒋星泽旁边,原本想当个安安静静的干饭人。
但架不住那群大小伙子的劝,喝了两杯啤酒,然后,我的社交牛逼症就开始发作了。
又是划拳,又是数七的,输了我就爆料点蒋星泽小时候的糗事,很快跟他们打成一片。
但心里还是怕债主爸爸发火的,于是等炒面上来的时候,我主动帮他盛了一碗,还耐着性子挑掉所有的葱,才敢端到他面前。
「怎么了,你不是不爱吃葱吗?」
我严重怀疑自己喝醉了,否则蒋星泽怎么不动筷子,看我的眼神还怪怪的?
不管他。
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上完厕所,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把上头的酒劲压下去一些。
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几个正聊到我。
「泽哥,真你姐?」
「但你们两个长得似乎不怎么像啊。」
「要不是听她亲口说,我还以为是你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提到过的那个……」
什么什么?
有情况!
我竖起了耳朵正准备仔细听八卦,但在蒋星泽的一个刀眼之下,对方也及时收了口,转而聊起别的来。
「你姐性格还挺可爱的,诶?她多大,有男朋友了没?」
「要是没有的话,你看我当你姐夫成不成?」
……
小样儿,还挺有眼光的。
我正好奇蒋星泽会怎么评价我时,就见他慢条斯理喝了口水,说:「她有男朋友了。」
???
在哪里?
我怎么不知道!
臭弟弟也太不懂事了,但凡他能稍微努力一丢丢,我跟蒋月至于一把年纪还是单身狗吗?!
我决定,等送完这趟就再也不理他了。
气鼓鼓地憋到散场,掏出车钥匙,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喝了酒,好像不能开车。
蒋星泽在马路上跟我大眼瞪小眼,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打车吧,我送你回家。」
等等……
到底谁送谁啊?
刚才我喝酒的时候也没见他拦着。
上了出租车,我还是气不过,暗戳戳地戳他手臂:「蒋星泽,你刚才干嘛跟人家说我有男朋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断人姻缘如同杀人父母,你现在在我眼里已经是仇人了你!」
「你就这么想谈恋爱?」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迫切,被他直白地问出来,多少觉得有些难堪。
他顿了顿,像是妥协般的,稍稍放软了语气:「他们跟你不合适。」
我点点头:「也对,都是小屁孩儿,等你们毕业,我都已经是混了四年职场的老狗了,确实不合适。」
意识到自己居然是如此的缺乏竞争力,我突然就没了聊天的兴趣,蒋星泽也没再开口,我们一路沉默直到下车。
他把我送到家里,还帮我倒了杯水搁在床头柜。
看着他那张极具竞争力的脸,我突然就很想问:「蒋星泽,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什么?」
「我的狗前任,已经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我怎么连个男朋友也没混上?你都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渣我的,我大学四年兼职挣的钱全让他给骗走了,还差点儿帮他去裸贷!老天爷不公平!一点儿都不公平!」
说到激动处,我简直恨不得把蒋星泽当成渣男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