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陷入了思念的牢笼,无法再寄托于他人身上。
陈遂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对我来说都挺碍眼。
因为我对着他那张脸,确实发不了多大的脾气。
直到某天白子棠神秘兮兮的搂着我,说心理咨询室新来了个帅哥。
「你不是总做噩梦吗,快去看看,顺便投入一段新感情。」
我倒没多大兴趣,应付着拖了好久。
那天在路上又碰见陈遂了,眼不见为净,我绕了另一条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心理咨询室门口。
遵循着来都来了的刻板观念,我敲了敲门。
「进。」
走进去是干净整洁的环境,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在整理架子上的书籍。
「打扰了,现在方便吗?」
「教授不在,想咨询可以晚点再来。」
那道身影转过来了,眉尾有个眉钉格外显眼。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却透着说不出的熟悉感。
直到我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睫毛纤长乌黑,双眼皮折痕很深,我清晰看见了他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和我的心一样。
「你是陈碎!」
我很肯定。
就像他肯定我是许愿一样。
他紧紧搂着我,像搂着全部的生命一样。
他长得很高,我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
泪水夺眶而出,我咬着牙,溃不成声,「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出现!」
他死命按着我的后脑勺,不让我看他的表情,可他声音里的哭腔藏不住。
「笨蛋许愿,你为什么才来?」
我回抱住他的腰,「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碎轻轻拍着我,嗓音温柔的致命,「等我有空一定和你解释,记住了,我现在叫程岁。」
门被敲响,我吓了一跳,从陈碎怀里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脸冰冷的陈遂。
19.
「你拒绝我就是因为他?」
陈遂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悲喜。
我满心都是找回陈碎的喜悦,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是,因为他。」
「所以你之前喊的不是不是我,而是程岁的岁?」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看到他眸光渐冷才点头应下。
「许愿,真有你的。」
20.
那天晚上,养父喝多了,看我不顺眼,边揍我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说我根本不是买来的,是别人不要送来的,还倒贴了一大笔钱。
那对夫妇生下一对双胞胎,找大师算命,大师说弟弟是不祥征兆。
于是他们无比厌恶弟弟,生怕有辱门楣。
这一点在取名上就看出来了,哥哥为遂,弟弟为碎。
后来家中失火,虽无人伤亡,可所有人都觉得是弟弟的原因。
于是那对夫妇做了一个决定,把他扔了。
自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所谓的双胞胎哥哥一眼,便被丢弃在了这个小山庄。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幸被交易的,却未曾想过是亲生父母拱手相让。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来如此沉重,沉重到我要用生命去交换。
我来到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条河,恍惚想起了一些美好。
可惜了,许愿,我等不到你了。
河水将我口鼻淹没,呛得我生疼,过往云烟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许多许多,都是她笑意盈盈的脸。
我苟延残喘的一生,就到这里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一个慈祥的男人看着我。
「怎么样了孩子?」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嗓子疼,脸上还缠着绷带。
估计是脸被河里的碎石划烂了。
「我前天晚上夜钓,突然看见水面上有人飘过来,吓了我一跳,然后发现你还有呼吸,就送医院来了,好在有救。」
真可笑啊,我没死。
在医院麻木的接受着治疗,我才了解到这个男人家境不菲。
听闻了我的经历,他决定要收留我。
他膝下无子,唯一的爱好就是夜钓。
他给我换了个身份,带我出国,供我读书,整容,俨然把我当成了他的孩子。
我在国外进修了心理学,回国兼职着各大学校的心理助教,只为了与她重逢。
好在,我熬了这么久,结局是好的。
21.
我听完这些,已经泪流满面。
我从未想过陈碎短短的二十年,如此风波坎坷。
「所以你第一眼就认出他了?」
陈碎笑了,「我对自己的脸还不熟悉吗?」
他一眼认出陈遂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双胞胎哥哥,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问我,「我变成这个样子....你..」
我狠狠堵住了他柔软的唇,任由咸涩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他应该是懂了,用牙齿咬着我的唇瓣,模糊的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我问陈碎,为什么要改名成程岁。
「程是因为父亲姓这个,至于岁,可能带点我个人的美好希望吧?」
我笑着问他,「什么希望呀?」
他冷着一张脸,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明知故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