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淮晨从早忙到了下午六点,到了回家的时间,他精疲力尽地伏在车头上休息了会儿。
他要等脸上的疲倦褪去才能回家,这样宋惜颜才不会担心。
好一会儿,舒淮晨才重新直起身,晃了晃头朝家开去,却在路口不小心被拐弯的轿车剐蹭。
轿车司机下了车,心疼地看着车头蹭出的痕迹,气急败坏地瞪着被撞倒在地的舒淮晨。
“怎么回事啊?没长眼睛啊?”
舒淮晨忍痛站起身,反驳道:“是谁没长眼睛?你没看到是红灯吗?”
一时间,两人的争吵也让不少路人围观起来。
司机叫嚷着要舒淮晨赔钱,舒淮晨年轻气盛,不肯妥协。
这时,一直跟着他的傅西凛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需要赔多少钱明天就去傅氏要。”
傅西凛瞥了眼愣住的司机,将地上的头盔捡了起来。
司机似是认识他,脸上得理不饶人的笑容立刻谄媚起来:“我怎么敢去傅总裁那儿要钱。”
说着,他看向一脸惊讶的舒淮晨:“小伙子,这事儿是我不对,见谅见谅。”
司机说完便钻进车里离开。
舒淮晨憋着一肚子的气,看了眼傅西凛后俯身将电动车扶起来。
对于自己帮了他却还是遭到无视的结果,傅西凛早有预料。
在舒淮晨发动车子准备走时,他伸手抓住车把:“带我去找宋惜颜。”
“凭什么?”舒淮晨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扫着他,“就因为你刚刚那一句话把那狗腿瞎跑了?”
傅西凛收紧了手:“我要见她。”
“我姐不想见你。”舒淮晨刺了他一句。
傅西凛神情一沉:“只要给我十分钟,如果她说以后再也不想见我,我永远都不会去打扰她。”
家里,宋惜颜看着墙上的钟,眼中渐渐多了丝担忧。
平时舒淮晨七点就会回来,这已经快七点半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就在宋惜颜准备打电话给舒淮晨时,门突然开了。
见是舒淮晨,她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看见他脸上的血痕,顿时紧张了起来。
宋惜颜慌忙去拿医药箱,拿出棉签和酒精:“是不是不小心摔了?都跟你说了要注意安全了。”
舒淮晨反常的沉默了,他转头看向敞开的大门。
宋惜颜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眸猛地一震,手中的棉签也掉在了地上。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傅西凛。
舒淮晨默默地回了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傅西凛看着站在沙发旁的宋惜颜,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她瘦了,原本红润的脸都苍白了很多。
“你……”
宋惜颜张了张口,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打破这片沉寂。
可下一瞬,门口的人突然奔了过来,将她一把抱进怀中。
舒暖熟悉却又恍如隔世的怀抱让宋惜颜整个人都僵住了。
怀内的充实感让傅西凛眼眶一热,险些落下了泪。
他竭力控制着力度,不让自己伤害到宋惜颜。
“我想你……”
嘶哑而轻柔的三个字如同羽毛落在宋惜颜耳旁,勾起多年前的记忆。
大三暑假,她跟着导师去了偏远的山村义诊。
山里信号不好,她和傅西凛将近两个月都没有联系。
等她回来后,傅西凛就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她说着“我想你”。
宋惜颜抬起僵硬的手,想回抱住他,可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推开了他。
“我们不该再见了。”
被推开的傅西凛一怔,他能感觉到宋惜颜的抗拒。
“宋惜颜……”
“你走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
宋惜颜忍着心中的苦涩,转身下着逐客令。
单薄的背影让傅西凛心底一抽,他再次拥住宋惜颜,哑声道:“不走,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他又怎么能走。
宋惜颜抬起手,想推开他的手,可想起他手臂上的伤,还是放弃了。
她深吸了口气:“那你说吧。”
良久,傅西凛才放开了手:“我知道你怨我骗了你,但是我当年不得不答应我妈。”
闻辞,宋惜颜眸色一闪,转身看着两眼泛红的他。
“她用死逼我答应和汤筱沁结婚。”傅西凛眼底多了几分懊悔。
宋惜颜愣了瞬,神色反而慢慢平静了下来:“所以你答应了,可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红了眼,心中的委屈、悲痛和酸涩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如果傅西凛在那时就告诉她真相,她会理解。
哪怕最后只能分手,也远比现在要好得多。
可傅西凛瞒了她五年,蹉跎了她五年的时间,给了她迟早都会落空的期盼。
傅西凛看着她,一字字道:“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当年的他扛不住傅母的压力,选择了妥协,可是他根本不能放开宋惜颜。
从那年开始,他就像个双面人活着,在很多个日夜,他都想坦白。
可是他怕宋惜颜放手,怕她离开……
听到傅西凛的话,宋惜颜却苦笑了出来:“可你最后不还是选择离开了吗?”
这句悲戚的话就像撕开了两人的伤疤,痛意刺进了心底。
傅西凛喉间哽咽,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又或者他的解释原本就是苍白无力的,他自私的将宋惜颜困在身边那么多年,消磨了她所有的希望。
宋惜颜垂眸,自嘲地弯起唇角:“你的选择是对的,汤筱沁样貌家世和你门当户对,而我只不过是个快死的人。”
她攥紧了衣角,将眼泪逼了回去:“你也不用感到愧疚,我的病和你没有关系,你有权力选择更好的人。”
傅西凛心尖一颤:“宋惜颜……”
宋惜颜后退了一步,语气多了丝疏离:“既然你想说的已经说了,就快走吧。”
挽留的话尽数都被卡在了喉咙,傅西凛看着她,仍旧不肯离开。
这时,宋惜颜面色一变,血腥味让她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她仓惶地看向傅西凛,狠心怒斥:“我让你走没听见吗?我说过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宋惜颜如同变了个人,她从不曾发这么大的火。
她推搡着傅西凛,将他一步步推了出去后“嘭”的关上了门。
下一刻,血“哒哒哒”的滴在洁白的地板上。
宋惜颜白着脸,靠着门滑坐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息着。
“姐!”
听见声响的舒淮晨慌忙跑出来,却被她扯住衣袖,颤声提醒:“小,小声点……”
她不想让傅西凛听见,更不想让自己这副快要死的模样勾起他心中的愧疚。
舒淮晨鼻尖泛酸,红着眼拿来纸将宋惜颜下巴的血擦掉。
宋惜颜吞咽了几番,回头看着门,吃力地扯着嘴角:“淮晨,我们搬家。”
路灯下,傅西凛靠着车门,出神地望着宋惜颜依旧亮着灯的房间。
已经快一点了,她还没有睡……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才熄灭。
而傅西凛的心似乎也跟着落了下来,却又开始空荡。
他收回目光,转落在手机中宋惜颜的号码上。
宋惜颜不原谅他。
也对,他的确不值得被原谅。
夜渐深,宋惜颜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坐起身,借着窗外昏暗的光亮摸索着下了床走到窗边。
掀起窗帘望去,宋惜颜顿时愣住了。
傅西凛还没有走,他靠着车门站着,在路灯下,他的身影显得很是落寞。
带着凉意的风一阵阵刮来,宋惜颜心不由缓缓收紧。
可想到傅西凛说过的话,她又不听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宋惜颜深深吸了几口气,竭力挪开眼回到了床上。
这一整夜,两人都不曾阖眼。
直至天亮,宋惜颜才浅浅谁去。
舒淮晨见宋惜颜还没起来,只能拿了块面包塞进嘴里去上班。
只是见傅西凛还在楼下,他神色惊讶:“你怎么还不走?”
昨天他和宋惜颜的话自己在房里听得清清傅傅,非但没觉得傅西凛有多无奈委屈,反而对他更加不满。
凭什么他优柔寡断造成的后果和痛苦要宋惜颜承受。
傅西凛没有回答,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看着那扇窗。
舒淮晨冷哼了一声,也不愿再为他耽误赚钱的时间,骑上电动车便走了。
好一会儿,傅西凛忽然转身离开。
等宋惜颜醒来,发现已经八点半了,舒淮晨也不在。
她有些自责不该想傅西凛的事情想那么晚,连早餐都没给他做。
“叩叩叩——!”
敲门声让宋惜颜眼底划过一抹疑惑:“谁啊?”
回应她的仍旧是敲门声。
她迟疑了几秒后才走过去开了门,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竟然是傅西凛。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宋惜颜话不多说,立刻就要关上门。
傅西凛却突然将手臂伸了出去,尖锐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
宋惜颜心一窒,慌忙拉开门:“你疯了?不知道自己手臂有上吗?”
闻辞,傅西凛忍痛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手臂有伤?”
他猜的没错,前天晚上宋惜颜一定是在公寓附近。
她心里还有他。
宋惜颜语凝,还不知该怎么去反驳。
傅西凛趁着她愣神间挤了进来,宋惜颜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拎着早餐和一些新鲜的菜。
“等等……”
“我给你买了小米粥和奶油包,快过来吃吧。”
傅西凛将粥放在桌上,而后走进了厨房,把菜放进了冰箱。
宋惜颜被他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更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粥,却没有一点胃口。
傅西凛拿着碗和勺子走了出来,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照顾家庭的好丈夫。
“你何必这样。”
宋惜颜望着他,语气低落。
明明他此刻做的和从前一样,但却让她觉得出发点不是爱,而是愧。
傅西凛动作停顿了一秒,他将粥倒进碗中:“我想像以前一样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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