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月月从交警手里带回来的。
因为我瘫坐在路边,在长达半个小时的红绿灯交替里,仿佛傻子一样,一动不动。
月月在外面跟交警道歉,后来上了车。
「阿晏,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给我系好安全带,「江深不会又来 PUA 你了吧?」
我脸上还印着泥印子,浑身脏兮兮地,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靠着玻璃窗,「你表哥,认不认识警察学院的人?」
「认识啊,怎么了?」
「帮我打听一下江深吧。」
反光镜里,我的脸惨白一片。
月月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好……」
这一次,是月月的表哥亲自给我打来的电话,他知道我和江深关系特殊。
第一句,就是:「别问了。」
我攥紧了手机,头一阵阵的疼,「是没有,还是别问了。」
表哥顿了会,撂下最后一句,「他们知道你,让我转告:别问了。」
我的胸膛好像被人挖空了,空落落的。
明明前不久在跟江深吵完,我却有些记不清了,反而前世的记忆,无比清晰的浮现出来。
我永远不会把阿晏拉下水。
这句话,最终撕开了我心里的豁口,又往伤口上撒了把盐。
我曾经在现实与直觉的背道而驰里,被撕得粉碎。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那个藏在江深背后的秘密。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我就倒霉——」
「那就不来往了。」
一些事情突然渐渐清晰。
前世,江深死在了去婚礼的路上,他回来了。
他知道了结局,所以这次,他没有心软。
11
「阿晏,我觉得你变了。」
月月支头,撑在桌子上,面前是冷掉的豆浆。
自从接完那个电话,我变得无比平静。
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或者捏着勺子,半天不动一下。
「月月,最近,我搬出去吧。」
「什么意思?我家不好吗?」
她蹙眉,捏着白煮蛋,都忘了吃,「还是你又跟江深和好了!」
「你别多想,我想安心学习。」我慢慢喝了口冷掉的豆浆,笑了笑,「最近学习任务重,我可能要失联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爸妈?」
「瞧你说的,咱俩的交情,你客气什么。」她摆了摆手,「你呀,就要考上研究生,气死江深。」
没过多久,我搬进了一间公寓,大约 50 平,刚好够住一个人。
锅碗瓢盆,都是我自己置办的。
一式双份,跟以前和江深同居时一样。
我喜欢站在窗前看人,也喜欢在深夜打开我和江深的对话框,盯着看。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一周过去了,静悄悄的。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于是我走进了警察局。
星期三的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察接待了我。
「请问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我低着头,在纸上写下一串车牌号,「麻烦你们查查这个。」
「怎么了?」他接过,看了眼,问「肇事逃逸吗?」
我坐在警察面前,攥紧了手,「我不知道,有可能是重犯,有可能是毒贩,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是前世,我死前,那个闯过护栏,正对我撞过来的货车。
期间我爸爸两次闪避,都被他重新锁定。
仿佛……就是冲着我来的一样。
对面的警察大概率把我当成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他细细打量了我一会儿,「你应该知道报假警的代价。」
我点点头,「拜托了。」
他走进去,好一会儿,来了几个人,「你跟我们来吧。」
短短几个月,我又一次见到了程文。
她肚子大了一些,亲自给我倒了杯热水,然后在我对面坐下来,「这个车牌号,你从哪里搞到的?」
「我不能说。」
人总得活着回来吧?
视线相交的那一瞬,她迅速地垂下眼,收走我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