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母张了张嘴,想拿宋潆月说事的冲动因为前几天澹台胤的话而止住。
这时,一直沉默的季父突然开口:“小颖,你和阿姨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寒夜说。”
季母眼底掠过丝紧张:“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让你出去就出去!”季父厉声斥责。
虽然季母平时强势惯了,却也怕丈夫发火,只能咬着牙跟方颖出去了。
刚出走廊,季母便想起出事的陈慧。
从苏父那儿得知陈慧住了院,她还一直没去探望过。
但又不放心病房里的父子,便压低声音道:“小颖,你听听他们说什么,阿姨去办点事儿。”
方颖脸上闪过抹疑惑,但为了维持季母心中自己乖巧的形象,便点点头。
病房内。
季父语气凝重:“这么些天都没听你提起过宋潆月,你老实告诉爸,她去哪儿了?”
父亲少有的严肃和发问让澹台胤心神微微动荡。
他收紧了双拳,声音低哑了几分:“服刑。”
听了这两个字,季父怔住:“你说什么?”
“陈慧因为她成了植物人。”澹台胤眸色渐暗,“所以她被判了十年。”
“你……咳咳咳!”
不知是急还是气,季父剧烈咳嗽起来。
他推开澹台胤扶自己的手:“她怎么可能会伤害陈慧,你不是律师吗?怎么不帮她?”
澹台胤眉目一沉:“我是陈慧的律师。”
他也曾怀疑过宋潆月伤人的真实性,可宋潆月自己不仅承认了,甚至没有丝毫辩解。
季父的脸顿时涨的青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把宋潆月救出来!”
澹台胤眼底满是不解。
按理说季父和宋潆月交集并不多,怎么会提出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
他挪开视线,没有回答。
看澹台胤没有丝毫答应的样子,季父红了眼:“造孽……造孽啊……”
门外,听到这一切的方颖眸中掠过丝欣喜。
她还在担心怎么处理宋潆月的问题,没想到宋潆月居然已经锒铛入狱了。
正当方颖彻底放下了心时,一个拿着蛋糕的警察从身边走过。
警察将蛋糕递给一个护士:“这是秦律师送给宋潆月的,麻烦你送去病房。”
方颖心头一震。
宋潆月在医院!?
第二十七章
3号重症监护室。
看着里面昏迷不醒的陈慧,季母眼中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带着丝看客一样的唏嘘。
“怪不得我联系不上她,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苏父本就一肚子火,回答的咬牙切齿:“还不是宋潆月那贱丫头!”
闻言,季母愣住。
回来这么些天她一直都没见过宋潆月,而且澹台胤好像也不太谈论起她,她还以为宋潆月去外地了。
“她人呢?怎么不来照顾着?”
“坐牢了。”苏父脸上写满了不甘,“把人害成这样,没赔一分钱就算了,还留这么个烂摊子给老子。”
季母目光一转,语气多了分难以察觉的警惕:“那你妈呢?”
“死了。”苏父轻描淡写,仿佛死的只是个陌生人。
听到这回答,季母神情一松:“你也别担心,陈慧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面对这句不咸不淡的安慰,苏父心里冷嗤,还说是好朋友,连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好歹拿出点钱表示一下心意吧!
另一边,李琳拎着蛋糕走进病房。
宋潆月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愣住了:“李姐,这是……”
“那个秦律师送给你的。”李琳放下蛋糕,嗔怪了句,“你过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宋潆月一头雾水:“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闻言,李琳也蒙了:“难道他记错了?”
宋潆月皱起眉,看着那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并没有食欲。
她上一个有蛋糕的生日还是在八年前。
那年澹台胤大学毕业,进入律师事务所前碰上她过十六岁生日,就给她买了个草莓蛋糕。
宋潆月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和他给的糖一样的甜。
还没等她从回忆中抽身,心肺的绞痛如浪潮汹涌而来。
刺眼的血从宋潆月口鼻滴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李琳大惊失色:“宋潆月!”
……
因为和季父的争吵,澹台胤脸色并不怎么好。
他刚走出病房,便见方颖从楼梯口走出来:“你回事务所吧,叔叔阿姨这儿我来照顾。”
对于她的热情,澹台胤回应的冷淡:“谢谢。”
话落,他朝电梯走去。
方颖看着那淡漠的背影,心中忐忑:“寒夜!”
澹台胤停住脚,不耐侧目。
“你不喜欢宋潆月,对吧?”方颖一字字问。
澹台胤心跳微微一顿,口袋里的手慢慢收紧。
良久,在方颖的心都快因他的沉默接近崩溃时,他才沉声开口:“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方颖并没有察觉澹台胤目光中的闪烁,反而换上副善解人意的笑容:“如果你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继续等。”
可看到她势在必得的眼神,澹台胤却觉反感。
同样是爱慕,为什么宋潆月看起来那么单纯且坚定。
“不用。”澹台胤转过头,毫不拐弯抹角,“我不想等你青春不再的时候怨我耽误了你。”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方颖是什么表情,抬腿迈进了电梯。
或许是还沉浸在方颖的问题里,他并没有注意电梯是向上升的。
直到电梯门开,澹台胤踏出去才反应过来。
他懊恼地捏了捏眉心,按下电梯按钮。
等待间,一个正在打电话的警察也来等电梯。
警察连声嗯了几声后对手机那边说:“是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人已经没了。”
第二十八章
熟悉的字眼像无数细针扎进澹台胤心里,刺的他呼吸一窒。
“同志!”他一把拉住准备进电梯的警察,“你说谁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没了?”
警察吓了一跳,也没有立即回答。
澹台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不断闪过宋潆月的脸。
就在他想追问时,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病房中出来。
病床上躺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病床在面前经过,澹台胤僵在了原地。
“独居老人,连个来照顾的子女都没有。”警察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还因为这么罕见的病去世,世事无常啊……”
澹台胤面色微怔,后脊冷热反复交替了几遍才平复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还好,不是她……
他垂下手,像是卸下了压在身上的重物。
澹台胤道了歉,跟着警察一块进了电梯,思绪却没有从那病名中抽离。
夜深。
寒潮吹过整个城市,晃动着光秃秃的树枝。
过分寂静的病房放大了滴管中药水滴落的声音,一下下仿佛时间的流逝。
宋潆月躺在病床上,睡颜不安。
她只觉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耳畔却不断回荡着澹台胤那句“这都是你罪有应得”。
宋潆月痛苦地捂着耳朵,嘶声哭喊:“小叔,我没有杀人,我没罪!”
突然,一抹陌生的温暖擦过脸颊。
宋潆月浑身一颤,缓缓睁开了眼,撞上一双深邃的瑞凤眼。
“怎么……又是你?”她偏过头,躲开那只落在自己脸颊的手。
秦霄宇手肘撑在桌上,姿态慵懒:“你伤口的纱布要掉了,帮你扶一下。”
宋潆月抿抿唇,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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