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片碎裂声响,茶杯,茶壶,烟灰缸,再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
一样一样,尽数倒砸在地上,变成一堆狼藉。
而此时屋外,原本离开该去参加苏音生日会的关隽年就站在门外。
听着屋内传来的打砸声,他默默点燃了根烟。
发泄一下也好。
这些日子,他确实做了些不应该的事,能借此让盛晚听把火气出了,也省得他们再吵下去。
这时,手机声响起,是苏音打来的。
“阿砚,生日会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苏音语调娇媚,关隽年却面无表情:“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为什么?”苏音不解,随即想到了什么,“是盛晚听不让你来吗?我早说了,你们还是早点离婚,省的她总管着你,她自己没朋友,难道还要拽着你一起吗……”
苏音话犹未尽,关隽年却有些烦了:“这是我和她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嘴。苏音,我们是队友,是搭档,但也仅此而已。”
话落,关隽年没再管那头苏音的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门内不知何时静了下来。
关隽年下意识的想要开门走进去。
可就在手握住门把手那刻,又突然松开。
“除了苏音的生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
盛晚听的话再次闪过脑海,关隽年迟疑了下,还是转身朝外走。
既然自己说了要给她补生日,怎么也该有个蛋糕。
想着,关隽年便上了车,疾驰而去。
但即使这样,因为蛋糕要现做,等他再回来,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
别墅里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一片,关隽年看着,莫名有些不安。
但看了看手中的蛋糕,他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门。
“稚意,我回来……”
然而,这一句话在灯光亮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满地狼藉中,盛晚听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轮椅上,浑身苍白,只有那垂落的手腕上,刻着一道鲜红的痕迹。
血,从中缓缓滴落,而后湮没在地上慢慢蔓延的血泊之中……
第十一章
手术室上的红灯像恶魔的眼睛,俯视着坐在长廊里的关隽年。
心脏传来钝痛,痛到指尖都麻木。
白炽灯冰冷的光淋在走廊里,这里死寂得如同棺材,时间在这里看不出流速。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唰”的一声开了。
关隽年陡然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将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后续的话关隽年已经听不见了,一种名叫劫后余生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全身。
医生皱着眉,说:“先生,您已经等了十个小时,您需要休息。”
“不用。”出口的声音嘶哑,关隽年摆了摆手,“我等她。”
见劝阻无果,医生只能作罢。
等盛晚听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的侵占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提醒着她,你还活着。
环视了四周,意料之中的除了她,空无一人。
盛晚听垂眸,听见门拉开的声音,望去却是护士。
那一丝陡升的希冀也破碎成了泡沫,——你究竟在妄想什么?
看着欣喜的护士,盛晚听哑声道:“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关隽年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记者会。
——他的退役记者会,他今年已经26岁了,在电竞圈子里已是夕阳年纪。
这场记者会无法推脱,关隽年挤着时间从医院赶来,尽管他加快了进程仍费了些时间。
正要回医院的时候,手机响了。
“周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许小姐已经醒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关隽年便激动的挂了电话。
待赶到医院,却见在病房里,还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
男人朝他点了点头:“我是王律师。”
律师这个头衔让关隽年心头一紧,但此时比起疑虑,他更想见盛晚听。
关隽年刚上前两步,王律师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不好意思。”他道,“许小姐并不想见你。”
闻言,关隽年眉头攥起愠怒:“你说什么?”
只见王律师举起手里的纸,冷静的说:“方才来不及通知您,请您来医院,是想让您在这份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关隽年望着他手里的那张离婚协议书。
上面已经有了一个签名,正等待着另一个识相落笔。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签。”
“周先生。”王律师语气微憾,“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走到割腕的地步,我想如果再坚持纠缠下去,只会玉石俱焚。”
关隽年呼吸一滞,他越过王律师的肩,看向床上的盛晚听。
全程,盛晚听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仅仅只是望着窗外,有两只鸟立在电线上,欢快扑腾。
关隽年随着看去,原本坚定的心不由的溃不成军。
他想起那次车祸,盛晚听死死的将他藏在身下。是自己,让她失去了再次上台的能力。
关隽年闭了闭眼睛,手掌不自觉的隔着布料摸上了口袋。
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圆环,此时却圈住了望不见尽头的苦涩和遗憾。
良久,他才开口:“好,我签。”
第十二章
两年后。
《星辰》全国联赛开幕式在山城如期举行,三十支出线的职业战队如数到场。
战队备采区,身为教练的关隽年带着MilkyWay战队下了采访台。
走在人群中的小道,身后主持人在介绍着下一组战队。
主持人的声音嘹亮:“有请摘星战队的教练,盛晚听!”
整个MilkyWay战队的队员,都被骤然顿住脚步的关隽年吓了一跳。
同时猝然一顿的,还有现在战队的ACE,苏音。
见二人神色各异的回头,队员们也纷纷驻足望去。
只见那摘星战队全队连教练带预备统共八个人,往长桌上一坐,颜值身高,层次不齐。
而那教练,竟然还是个坐轮椅的残疾。
下一秒,他们又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念道:“许、语、夕。”
关隽年死死的盯着台上的人,只觉得周身的声音全部消失。
这两年里,他每一刻都在后悔,无数次想要去找盛晚听。
可当他真的鼓起勇气想再见她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日夜蹲守的房子里,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这个人就像一缕空气,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这时,苏音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砚哥,我们该走了。”
他们一整队的人立在狭窄的过道里,严重影响到了过往交通,工作人员都过来询问。
关隽年的眼神不舍的从台上撕了下来,勉强的离开了备采区。
出了体育馆,关隽年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跟苏音说了一声:“你们先回酒店。”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苏音阻拦的话断在了喉咙里,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望着关隽年的背影,眼里滋生起了丝丝的怨恨。
而关隽年没走几步,便看见摘星战队的人迎面走来。
盛晚听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走廊还算宽敞,两拨人可以互不干扰的绕过,但是关隽年长腿一跨,拦在了轮椅跟前。
一个少年登时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啊?”
“原左,禁止喧哗。”盛晚听淡淡的喝止了少年。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了关隽年深邃的眼睛。
“周教练,幸会。”
这副淡然的姿态让关隽年瞳孔微微闪了一下,有什么情绪飞速的一闪而过。
他声音微沉:“你要当教练,为什么不回MilkyWay?”
盛晚听道:“周教练可能忘了,我是被MilkyWay遗弃的人。”
这个回答和措辞十分真实,真实得让关隽年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和煦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原左叫了一声:“瞿总!”
接着,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自如的接过了轮椅把手的位置。
然后笑着朝关隽年打了一声招呼:“周教练。”
这人关隽年认识,是盛晚听的忠实粉丝,以前经常给她送礼物。
打完招呼,瞿时业径自推着盛晚听绕过了关隽年,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上离开。
只剩下关隽年滞留在走廊里,像个倔强伶仃的笑话。
他承认,在看到瞿时业的时候,心里涌出了一股嫉妒和愤怒。
这愤怒来源于,他这几年时时想着盛晚听,结果,她却和别人亲昵有加。
关隽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记得盛晚听说过,她不会和粉丝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
平复好情绪,关隽年大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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