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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瓷停住脚，不解的语气透着丝失落：“我觉得你待我不如起初亲切，好几次我觉得我还是从前的贺兰瓷，一天天盼着你，等来却总是你的冷脸。”
闻言，贺明渊脸上闪过抹疼惜。
他将人揽入怀内，嗓音微哑：“抱歉……”
贺兰瓷靠在贺明渊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吗？”
贺明渊薄唇轻启：“兰瓷，若我死了，你怎么办？”
听了这话，贺兰瓷面色一凝。
她攥紧贺明渊袖口，一字字道：“你活着，我定要做你的妻子，你死了，我也对你不离不弃。”
哪怕贺兰瓷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贺明渊始终不肯提成亲一事。
次日。
因为皇上召见，贺明渊天黑才回府。
不想刚进府，便见总管领着大夫出来。
他心一沉，下意识想起贺兰瓷：“怎么回事？兰瓷病了？”
总管想起这些日子贺明渊对贺兰瓷的重视，回话时都战战兢兢：“今儿姑娘跟云荷玩毽球，毽球卡在屋檐上，姑娘非要上去拿，没想到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听到这儿，贺明渊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混账！若她伤了一星半点，我拿你们是问！”
说着，他大步朝沁春院而去。
沁春院。
房内，贺兰瓷伏在椅子上，咬牙忍着后腰的钝痛。
前世她摔打惯了，磕磕碰碰也没什么，这辈子娇气了些，摔一跤都这般疼。
贺兰瓷看了眼桌上的药膏，又望向门外。
云荷煎药去了，一时还回不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艰难起身合上门，拿起药膏走到梳妆台前。
一件件外衫被脱下，贺兰瓷背过身，看着镜中自己的后腰。
银白的肌肤上一大块淤青格外刺眼。
她倒吸口凉气，抹了点药膏在手上往淤青上擦。
突然，未上锁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紫檀色的身影如风般冲了进来。
“兰瓷！”
贺兰瓷错愕回头，撞上贺明渊紧缩的眸子：“哥哥？”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滞，周遭的一切也变得虚无。
贺明渊呆看着几步外上半身只穿了件肚兜的的少女。
她三千青丝拢在一边，肤凝鹅脂，腰线犹如古墨画，包揽着醉人的万千景象。
好一会儿，贺兰瓷才率先反应过来。
她尖叫一声，捂着胸口背过身，脸颊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贺明渊也连忙转过身，却觉喉间像是片枯地，干涩难忍。
他吞咽着，声音沙哑：“你受伤了？”
贺兰瓷磕磕巴巴回答：“就，就是摔了一跤……”
贺明渊屏着呼吸，侧目用余光看了一眼。
贺兰瓷后腰上一大片的淤青刺的他胸口发疼。
迟疑了半晌，贺明渊终是摈弃男女有别的想法，转身朝贺兰瓷走过去：“我帮你上药。”
第34章
贺兰瓷神色一怔：“可……”
话未说完，贺明渊便拿起榻上的外衫将她裹住，只露出后背的伤。
贺兰瓷只觉心跳都乱了，只能跟着他的步伐坐下。
直到伤处传来火团般的触感，她朦胧的眼神才微微一亮。
贺明渊常年练武，掌心摸出的厚茧摩挲着细嫩的莹肤，让贺兰瓷有种被砂砾摩挲的感觉。
他力道很轻，并不会让她感到不适。
可整整两世，贺兰瓷都不曾这样靠近过一个男子，何况还是自己倾慕多年的贺明渊。
她攥着衣角，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看着贺兰瓷红如芍药的耳尖，贺明渊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你不再自小练武的将军小姐，以后莫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
他的声音像是因为努力压抑什么而分外沙哑。
贺兰瓷嗯了一声，不敢回头：“下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腰间的疼痛让她倒吸口凉气。
贺明渊心一紧，下意识收回手：“疼了？”
贺兰瓷摇摇头，匆忙穿上里衣，可袖子像是在故意跟她作对，怎么也穿不进去。
见贺兰瓷又是急又是羞，贺明渊嘴角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
“我来吧。”他一手握住贺兰瓷的手，一手执起里衣的袖子，轻轻将她的手穿进去。
贺兰瓷听着身后人越渐沉重的呼吸：“我们什么时候成……”
话没说完，贺明渊双臂像绳索般将她牢牢禁锢在怀。
贺明渊下巴抵着她的肩窝，温热的呼吸烫的她浑身战栗。
贺兰瓷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清醒的脑子又因为身后贴近的温暖而陷入恍惚。
“兰瓷……”
贺明渊一遍遍叫着贺兰瓷的名字，语气间的眷恋夹着丝难以察觉的悲戚和难舍。
他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滞，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死去，不会离开贺兰瓷……
贺兰瓷似是察觉到贺明渊的异样。
她回过神，轻轻推开贺明渊的手转身面对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言，贺明渊目光一暗：“没有。”
贺兰瓷皱起眉，生气的模样却因为脸色通红而像是撒娇：“骗人，你明明……”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贺明渊堵在了嘴里。
贺兰瓷睁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贺明渊将愣住的人搂在怀里，无法自控地抵开她的贝齿，在她唇舌间攻城略地。
好一会儿，贺兰瓷几乎全身都软了，贺明渊才慢慢她。
他看着怀中被亲的迷迷糊糊的人，眼中似是含着万千柔情：“你不是想去见见谢景玉和紫兰吗？等你伤好，我带你去看他们。”
贺明渊顿了顿，缓缓收紧拳：“看望完他们，我们就成亲。”
贺兰瓷宛若听见了什么惊天好消息，紧紧抱着贺明渊不愿松手。
这一瞬，她突然有些想哭。
上一世她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半分，亦不敢奢求贺明渊的一丝情意。
而在这无战事无芥蒂的一世，她努力的去靠近贺明渊，终于得了一句承诺。
“那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哥哥，叫你明渊？”
“好。”贺明渊轻声回应。
贺兰瓷靠在他的胸口，只觉连日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贺明渊抱着她，微白的唇渗出一丝血色……
第35章
半月后。
贺兰瓷的伤好全了，贺明渊果真没有哄她，命人准备好行囊和马车后带着他直奔临安。
出了城后，贺兰瓷忍不住问：“你堂堂一品大将军，皇上也肯让你这么清闲？”
贺明渊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边疆无事，且这些年朝廷培养了不少得力武将，少我一个不少。”
听到这话，贺兰瓷不觉想起当年的事。
本朝向来重文轻武，自贺老将军逝后，朝中唯一可用的将领只有贺明渊，不然先帝也不会应允她的请缨。
好在新帝深知国无武将不长久，登基后便大举甄选武才，这才平衡了朝中文密武疏的局面，才有了如今的太平。
贺兰瓷挪到贺明渊身边，轻轻靠在他肩头。
贺明渊揽住她的肩，温声说：“睡会儿吧，到了驿站我叫你。”
“嗯……”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风光，等到临安时已经是十天后。
路上，贺兰瓷才得知谢景玉如今是临安县的县令。
堂堂顺天府尹的儿子居然在千里之外的临安做县令，她诧异之余不免有些唏嘘。
“谢景玉原本是杭州郡守，但在杭州遇上曾互定终身的女子，只不过那女子是伶人，但谢景玉执意要娶，最后遭贬黜才到临安。”
听到贺明渊的解释，贺兰瓷不由想起当年谢景玉的眼神。
原来他所心仪的女子是伶人，怪不得说他们生于士族，身不由己。
但不想为与爱人厮守，他竟有这份胆量。
临安城虽不比京城繁华，却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马车停在县衙侧门，贺明渊和贺兰瓷被衙役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茶才端上，一道爽朗的声音便响起。
“贺将军这么得空，居然来我这儿‘不毛之地’吃茶来了。”
或许是因为是旧友，谢景玉并没有行礼，反而开起玩笑来了。
贺兰瓷放下茶盏，打量起面前身着栗色长衫的谢景玉。
相比贺明渊，他脸上多了几丝皱纹，只是眼神明亮，浑身透着书卷气，举手投足间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依旧。
贺明渊也难得笑脸相迎：“多年未见，你过的倒也清闲。”
谢景玉笑了笑，转目间看到贺明渊身后的女子，不由愣住：“这位是？”
听到他这么问，贺明渊和贺兰瓷一时忘了该怎么回答。
他们总归不能将前世今生的事大肆宣扬……
贺兰瓷率先反应过来：“见过大人，草民阿珞，是将军的……义妹。”
闻言，贺明渊脸色沉了几分。
她刚才是不是想说义女？
谢景玉一怔。
义妹？这女子年岁看着不像义妹，倒像是义女。
但修养让他很快回过神：“既是贺将军的义妹，不必拘礼，快请坐。”
三人落座，谢景玉和贺明渊聊起朝内官员的事，贺兰瓷安静在旁听着。
她见谢景玉侃侃而谈，说到兴致处便大笑，丝毫没有当日的愁眉压抑。
贺兰瓷想，他虽遭贬黜，但有一心人陪伴，也不再受拘束，也许是个好结局。
当晚，谢景玉将他们留下来，说要同贺明渊喝几杯。
圆月高挂枝头，亭中酒香浓厚。
谢景玉饮了杯酒，朝贺明渊突然问：“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义妹？”
第36章
听到谢景玉这么问，原本心不在焉的贺明渊一愣。
他倒了杯酒饮下：“此话怎讲？”
谢景玉笑道：“这一整日，甚至用膳时，你总是看着她，那眼神亦如当初看你的兰瓷。”
闻言，贺明渊手一顿。
出于好心，谢景玉又不忘提醒：“兰瓷是兰瓷，阿珞是阿珞，义妹不是妹妹，虽都是一字之差，你可别用错了心，若是将她当成兰瓷，且不说辜负了正青春年少的阿珞，连九泉下的兰瓷也会失望。”
贺明渊眸光微凝，好半晌才沉声吐出一句：“我自是不愿再辜负她一次。”
谢景玉眼底掠过丝疑惑：“何为‘再’？”
贺明渊没有接话，而是执起一绺发丝，看着参半的白发苦笑：“比起兰瓷，我的确是老了。”
听了这话，谢景玉沉叹了口气。
贺兰瓷战死时不过十八岁，大好年华，终究是一捧黄沙埋了。
贺明渊抬头望着远处漆黑的天，视线逐渐飘远。
房内。
贺兰瓷正跟着谢景玉的夫人沈清月绣花。
沈清月虽是伶人出身，但绣工了得，比起她绣的栩栩如生的牡丹，贺兰瓷绣的寒梅倒有些黯然失色。
看着贺兰瓷拿着花绷子一连苦恼的模样，沈清月莞尔一笑：“你在家时应该不长做女红吧。”
贺兰瓷点点头。
前世她只会舞刀弄枪，绣工马马虎虎，今生她更爱诗词歌赋，鲜少拿针线。
默然了一阵，沈清月忍不住问：“贺将军待你如何？”
提起贺明渊，贺兰瓷眼中不自觉就浮起了温柔：“他待我极好。”
作为过来人的沈清月清楚看到她眼中的爱意，心中不觉一阵感慨。
她知道自己夫君曾经和贺兰瓷定亲，但两人并无情意，又遇沿海战事，贺兰瓷为国香消玉殒。
而顿悟的贺明渊也因贺兰瓷的逝去而追悔莫及，在先帝面前立誓此生不愿再娶妻，可如今身边竟多了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