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公主自小身体就不好,宫里大把大把补药养着才将身子养好些。
却不想嫁给南风婧才三年,就被他们这样对待,将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
“退下去吧。”叶清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从窗户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碎玉阁。
可看着看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变得格外有神。
南风婧披着黑色大氅,缓缓走来,在叶清的注视中,走进了碎玉阁!
一瞬间,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自己向来不是有恒心的人,也没有什么坚持的事,唯一一件就是爱上了南风婧。
这份感情持续了好多年,占据了她之前的半生。
她也从未期望过什么,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可以安好。
却没想到,她爱的人却想让她死。
太医的话又再次浮响在耳畔,叶清心里弥漫上层层的苦。
天色渐晚。
碎玉阁亮起烛火,光亮熹微,却在渐渐黑的夜里亮的刺眼。
叶清就这么看着,整整一夜,直到鸡鸣。
太阳攀爬上来,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她看着从中走出来的南风婧,恍惚间,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玉泉。”
叶清唤着,对走进来的玉泉吩咐说,“去帮我叫南风婧过来,就说我有些事要与他说。”
她声音很轻,带着不确定。
“是。”玉泉应着,走了出去。
南风婧很快就到了。
依旧是一副光风霁月,她爱极了的模样。
叶清看着,出了神。
她不知道,为何那时那般风光霁月的男子,现在竟然想要她的命!
她想问,却没有勇气开口。
南风婧看着沉默的她,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些不耐:“公主寻我何事?”
叶清抬头看到他的神情,眼慢慢变得清明。
不论她多用心,多体贴,南风婧对自己永远是这副厌烦冷漠的态度。
三年,也够了。
叶清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愤懑不满委屈苦涩都尽数压下,尽量让语气更加平稳。
“你与我是皇上赐婚,你身为臣子不能休妻,而我身为皇室中人也断不能和离,辱我皇家颜面,所以我给自己安排了一条路。”
闻言,南风婧眸色一沉:“什么路?”
叶清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这些年她竟不知他是这般急切的想自己远离!
想到这儿,她敛下眼睫,一字一句说:“静心庵。”
第六章 做场戏
听到这三个字,南风婧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叶清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眉心紧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说出此等胡话,臣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甩袖离去。
叶清看着摇晃的门,一颗心被攥紧又松开。
她已经选择退让了,他还是不满意吗?
垂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离开的心思也愈加坚定。
叶清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后一天。
而后两日,她让玉泉收拾好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叶清看着和过往没什么区别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来她于这指挥府,不过只是过客。
冬雪漫漫。
叶清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温热,雪在触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顺着指缝消失。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叶清看过去,就看到南风婧和陈冰言相携而来。
这是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南风婧。
原来他不是没回府,只是没去自己那里而已。
南风婧感知到目光,抬头看见叶清,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寂静蔓延。
“你先回去。”
他这话是对陈冰言说的,目光却一直在叶清身上。
陈冰言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握着暖手炉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不甘。
可最后,还是听从南风婧的话离开。
阳光微暖,落在白雪地上一片耀眼。
南风婧走上前:“臣见过公主。”
叶清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她掩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紧:“去静心庵的日子我已经定下了。”
闻言,南风婧眉心一蹙,他不明白为什么叶清打定主意要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声喝问,甚至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叶清听着这句不那么疏离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三年,她盼着他能放弃公主这个称呼,想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想他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相称。
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在她已经放弃之时。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了,算是为彼此好。”
也算是给他们,给她这段感情最后的体面。
南风婧不明白她话的意思,想要再问。
却又听叶清说:“只是离开前的这段时日,要劳烦你多来我院子走动走动。”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
叶清转头看着南风婧发间停落的雪花,袖中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处。
“我不想因为我离开之事,让旁人对你我之间多加揣测,损伤皇家颜面。”
作为妻子,她没办法让南风婧爱上自己。
作为皇女,她总该保全皇家颜面,不能因为自己让皇室授人以柄。
话说到这份上,南风婧不想过多纠缠,便答应下来。
他要看看,叶清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她会真的离开。
得到肯定的回复,叶清第一次向南风婧福了福身,行了宫中之礼。
“多谢指挥使大人。”
随后,她转身离开。
南风婧看着叶清的背影,心中有些发闷。
玉泉跟在叶清身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不禁叶清感到委屈和不平。
“公主,你当真打算就这般离开?”
叶清放缓了脚步,回头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便是我的命罢了。”
第七章 交易
自从那日之后,府里的气氛说不出的宁静于祥和。
南风婧去叶清院落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的交谈也越来越多。
他发现叶清在一些事情上跟自己很聊得来。
“若论茶,自是滇南普洱为最,小壶闷泡,茶水随着碗盖缓缓流到壶中,如此泡法最是甘甜清香。”
“本朝之画自是最喜李牧之先生,形神之韵难以言赞。”
南风婧看着侃侃而谈的叶清,心里也不禁颔首认同。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南风婧和叶清心意相通,夫妻恩爱的传言传遍了京中。
听着玉泉打听回来的风向,叶清也明白自己离开的时机大概到了。
她想了想,决定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诉皇兄,便进了宫。
自己她与皇兄一母同胞,他向来最疼她,也会随她。
永乐殿。
叶清研磨,看着处理奏章的皇兄,低声说:“皇兄,我想离开去静心庵。”
闻言,叶清丰翻阅奏章的手顿了顿;“为何?可是南风婧对你不好?你同朕说,朕替你去教训他。”
叶清心中一暖,鼻尖微酸。
她知道,这一走与皇兄便是永别。
“不是的,我只是想去静静心,也不知这一去何时回来,便想着来同皇兄说一说。”
叶清半真半假的回着。
没有说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想皇兄因为自己迁怒南风婧。
事到如今,都怪她自己看不开。
叶清丰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探索。
叶清垂下眼睛,不銥誮敢与之对视。
见状,叶清丰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也没多说,只是问:“你想好了?”
叶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想好了。”
闻言,叶清丰听后,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两人再没有说话,无声的静弥漫了整个大殿。
叶清低头研墨,感受着皇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的酸涩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