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刻意回避宋恒期待的目光，转头看向了后妈。
小声说出了那句：「我同意。」
宋恒眼底的光顷刻熄灭。
现在想想，如果宋恒当初留下来，那后面那十五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伤害不了我的。
因为我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5.
我一直死死地抱着宋恒。
宋恒的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想推开我，却迟迟没有用力。
他也是贪恋温暖拥抱的吧？
宋恒满脸通红，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麻烦精，你这是要碰瓷吗？」
我「噗嗤」一笑，鼻涕溅到他雪白的衬衣上。
我捂着脸又羞又窘地跑开，却不停地回头看宋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衬衣黑了脸，却慢吞吞地从旁边拿过一双毛绒绒的拖鞋，扔到我脚边。
「穿上！」
唔，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赤着脚。
我穿上拖鞋，扭头对爸爸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爸爸，阿姨，我好喜欢宋恒哥哥！」
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排斥宋恒，能对他好一些了吧？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过得好一些，却没想到冷硬的少年在我身后红了耳朵。
冰霜被烈日暖化，少年竖起的刺被拥抱消融。
6.
重生后，我越来越依赖宋恒了。
要不是他拼命挣扎，我恨不得上厕所和睡觉都和他在一起。
「麻烦精，离我远点，我会杀兔子的。」
他恶劣地拿起刀子，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却摇头唱起了顺口溜。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哥哥，你给我做麻辣兔头吧。」
宋恒满脸黑线，刀子拿在手里怎么都下不去。
最后还是被肉兔子找准机会挣脱，在他屋子里满地拉屎。
在我们抓兔子的时候，后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笑呵呵道：「音音，你的小伙伴来找你玩了。」
我一愣，走到二楼的栏杆下，看到楼下那热情挥手的小姑娘时，心脏跳得飞快。
赵甜，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
也是后来把我骗去酒吧的罪魁祸首。
我们从小亲如姐妹，一袋薯片分着吃，每场电影都一起去看。
从小到大，所有的学校都要一起读。
后来赵甜为了能和我在一块，放弃了 985，选择和我读同一所 211，还被她爸妈狠狠地毒打了一顿。
我怎么也想不通。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宁可放弃十几年的情谊和自己的良心，也要把我骗去那个酒吧。
7.
我一步步下楼走进赵甜，却意外听到她身上发出了一串电子音。
「宿主，我耗尽能量才换取你再活一次的机会，你这次可得好好珍惜啊！」
「咱们这次换个思路，你想要攻略男主宋恒，其实不一定要弄死女主宋音。」
「你现在穿过来的时候比较早，可以通过宋音接近宋恒，一边刷你的好感度，一边增加宋音和宋恒之间的隔阂。」
「等宋恒爱上你后，让宋恒亲手杀了宋音岂不更爽？」
赵甜的嘴唇未动，我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知道了，系统你别对我指手画脚的，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我呆愣在原地。
什么男主宋恒，女主宋音的，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赵甜和那个叫「系统」的对话完，蹦蹦跳跳地走到我面前，亲昵地牵住我的手。
「音音，听说你多了个哥哥，带我见见呗？」
我仰头，宋恒不知何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阴影里默默看着我。
他视线落在我和赵甜交错的手上，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将手抽离，后退了两步，审视地看着赵甜。
赵甜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敌意，更确切地说，她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在宋恒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眼神就牢牢地锁定在了他身上。
像是猎人看到猎物一般的势在必得。
「这就是宋恒哥哥吧！」
她甜笑着从我身边飘过，快步走到宋恒面前，歪头看着他。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她认真地打量了宋恒半天，然后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音音，我看宋恒哥哥挺正常的呀，不像是你说的精神病呀？」
我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放大。
我根本就没有在赵甜面前提过宋恒的精神病！
8.
宋恒全身的刺仿佛一下子又竖起来，这几天软化掉的眉眼又倏地一下变得凌厉。
他抬手捏住赵甜的麻花辫，用力往后一扯。
赵甜的头皮立刻红了一大片，痛呼出声。
不知赵甜是不是回想起了上辈子被宋恒肢解的画面。
她面露惊恐，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
反应过来后，赵甜的小脸上又坠了几滴泪珠，楚楚可怜地对宋恒嘟嘴。
「宋恒哥哥，你拽痛我了！」
宋恒冷笑一声，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劝你离我这个精神病远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赵甜脸色瞬间苍白，她回头求助一般看向了我，我偏头躲开。
「你，跟我进来。」
宋恒站在二楼看台上，居高临下地朝我招手。
明明他唇角是勾起的，却全身散发着冷意。
我瑟缩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宋恒挑了挑眉，大步走过来，直接一把把我扛在肩上。
一步一步地上楼。
我感觉我们去的不是他的房间，而是鬼门关。
9.
一进房间，宋恒就面无表情地拿起刚才绑兔子的绳子，把我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然后「啪」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对上他冰冷的眼神，下意识地一抖。
「哥哥，不是像赵甜说的那样，我没有……」
宋恒沉默地咬了一下后牙槽，转身走到桌子前，一把抄起上面的刀。
然后在我抖得跟洗衣机甩干桶一样的时候，宋恒手起刀落，对准墙角乱跑的肉兔，结束了它的兔生。
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回头对我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
「怕吗？」
我心里一颤，却摇了摇头。
「不怕，我知道哥哥不会伤害我的。」
宋恒微眯了眸，盯紧了我。
我对上他的眼。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暗流涌动。
我看到宋恒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雾霾缓缓散开，暖意一点点渗出。
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失而复得了。
我看不懂，但我能感觉到宋恒的心情不错。
片刻后，宋恒嘴角缓缓扬起，眉眼逐渐融化开。
他低声唤了一句「麻烦精」，俯身把我的绳子解开。
我怀里一沉，是宋恒扔过来的手机。
少年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查查麻辣兔头怎么做。」
「好嘞！」
10.
宋恒留了下来，把他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我买漂亮的小裙子、发夹、手机、电脑……
陪我去补习班、游乐场、小吃街……
他冷眼漠视旁人，却把他所有的温暖和陪伴都给了我，把我呵护在手心里，让我成长如初蕊。
而在我的调和下，宋恒也逐渐融入了家庭。
见他除了过于冷漠之外与常人无异，后妈和爸爸未再提过把他送出国治病的事。
偶尔在饭桌上，爸爸还会给他夹菜，笑着说让他多吃些才能长得快。
宋恒总会「嗯」一声，然后继续把我面前的碗堆成小山一样高。
虽然我被养得有点微胖，但是很幸福。
这样的生活几乎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
除了一个人——
赵甜。
我无数次地听她和那个系统抱怨，并暗戳戳地谋划怎么离间我和宋恒，然后像小强一样在宋恒面前屡败屡战地刷好感。
最后，我听到她和系统达成一致的结论：
「宋音必须死。」
「但这次可不能做得那么明显了。」
听着他们大声地谋划要怎么杀我，我真的好害怕呀！
所以我转头就告诉了宋恒。
包括我重生的事。
11.
我以为宋恒会以为我疯了或是幻听了。
再或者以为我得了妄想症。
可他都没有。
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用他惯常的语气说了句：
「麻烦精就是麻烦。」
自那之后，宋恒和我出去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他开始拉着我自学计算机，了解微电子。
我不明就里，不知道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但在宋恒威胁的眼神下，我只能继续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编程课。
在学校，几乎每个班里都有两类孩子。
一种是拼了命地学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用功，结果考试成绩不上不下，只得到「她很努力」这样的评价。
另一种是智商爆棚，平时看他没怎么学，上课睡觉，甚至作业都不写，可他就偏偏知道每道题的多种解法，考试成绩一出来就位列榜首。
我就是前一种努力型孩子，宋恒是后一种天才。
当天才开始努力，那将是一种降维打击一般的存在。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
当我还在编程论坛上模仿别人做初级项目时，宋恒已经拿着自己使用 AI 算法做好的程序，给我看上面的分析结果。
「这个叫系统的东西，应该是一种有着超强分析能力的智脑。」
见我懵逼的样子，宋恒破天荒地耐心地给我解释道：
「你可以把它当成人工智能，或者更简单一点，就是一串代码。」
我瞬间明白过来。
「所以你逼着我学了一年计算机，就是准备开始反击这个系统和赵甜？」
我激动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摇着宋恒的袖子。
「我以为……」
「以为我不会在乎这件事？」
宋恒眯起的眸子睁开了，眼中是风雨欲来前压抑的沉重。
「傻瓜……」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再一次受到伤害了。」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眶温热。
那些被我刻意忘却的、痛苦又残忍的记忆如惊涛骇浪般扑面而来。
眼前这个穿着白 T 恤的少年和上辈子那个为了我虐杀了十五个人的疯批男人缓缓重合。
全身是血的男人扔掉手里的尸体，拿着刀子缓缓走近跪在地上不停战栗的十四个人。
如恶魔一般在他们面前低语。
「呵，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我抽泣着扑进宋恒怀里，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
他似乎愣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才忽然用力回抱住我。
我们亲密地、炽热地拥抱。
12.
我十五岁这一年，宋恒惊艳了世界。
他设计了一款叫《守护》的游戏。
主角是一只黑漆漆的小恶魔。
开头动画里，小恶魔被一箭穿心，天使妹妹被抓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恶魔才悠悠转醒，重新获得生命，开始踏上救妹妹的闯关之旅。
一共需要过十五关，击败十五个 BOSS 才能救出遍体鳞伤的天使妹妹。
精美的画面，虐心的故事，有趣的闯关体验。
《守护》刚一上线就点击量狂飙，让宋恒的第一桶金就达到了七位数。
清北两大名校争先恐后地给我家打电话，给出各种优待，纷纷争取宋恒。
最后，宋恒选择保送到清华的计算机系。
有媒体到我家采访，问宋恒设计游戏的初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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