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愿望,这一场烟花,他终究是没能满足,让她亲眼看到。
如果可以早一点……再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宋时礼的双眼布满血丝,泪水都积在那浅浅的眼湾中,但他强忍着,不肯落下。
仿佛只要不落下,这一切就都是假的。
“你骗我的……你和她一起骗我的,是不是?”他的声音低得听起来就像呜咽,语气中藏着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她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夏珧的眉宇间染上苦涩,她将夏侨的骨灰盒放在长椅上,从包里拿出一沓纸,递给了他,说:“这是她的病历和死亡证明,还有……饣并她给你的信。”
死亡证明四个字狠狠地刺激到了宋时礼,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那几张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他接过时险些拿不住。
打开病历本,上面清晰的大字写着——患者夏侨:确诊为双侧肾衰竭。
之后的治疗记录上,却只有寥寥不到十行的字,而她的病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确诊。
宋时礼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被他生生咽下。
“肾衰竭……”他喃喃地念出,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
他缓慢地抬眼看向夏珧,失神地问:“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好好治疗?”
夏珧低下头,神色歉疚悔恨:“她瞒着我,我知道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言罢,她却看向他,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她朝夕相处,为什么就没发现她身体的异常?!”
宋时礼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是发现过的,他察觉过的。
夏侨毫无预兆留下的鼻血,和她手里的药袋子,都是她生病表现的蛛丝马迹。
但他没有关心她,没有深究,没有追问。
“我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他怔怔地说着,眼泪再也压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夏珧呼出沉重浑浊的一口气:“她不说,你便不知道。宋时礼,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吗?十年,你还有很多个十年,但是她再也没有了。”
说完,她抱着夏侨的骨灰盒没有丝毫停顿地越过宋时礼离去。
不过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嘶声。
爱情有三痛。
一痛为爱而不得,二痛为得而不惜。
第三痛,莫过于你用整个青春和最好的爱,教会了他如何去爱另一个人!
……
圣诞节,纷纷扬扬的大雪素裹了整个城市。
沿街商铺放着欢快的歌曲,处处洋溢着喜乐。
身穿单薄圣诞老人衣服的夏侨侨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宣传册,向路过的情侣发放传单。
寒风冷冽,路人穿着厚实的棉袄,唯有她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颤。
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夏侨侨连忙走到人少的地方接听。
“夏小姐,治疗费已拖欠三天,请问你什么时候来缴纳?”听筒那端传来一阵冰冷的女声。
夏侨侨神色微僵,连忙道:“我明天凑齐钱就来,请别停药。”
挂了电话,夏侨侨坐在花坛边有些晃神。
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硌手,她低头摩挲着戒环,耳畔又回旋起医生说过的话。
“你当真不考虑要你丈夫宋时礼帮忙出医药费?”
夏侨侨蜷紧手指,心底一阵涩然。
她不用开口问都几乎能猜到宋时礼的表情,还有冷冷道出的话:“堂堂夏家二小姐会缺钱?谁信?”
收敛心思,夏侨侨继续站在风雪中发放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