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
封寒尧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手不由攥紧了。
铁路通了,桑挽歌应该会很高兴吧。
点点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封寒尧紧抿着唇,强忍下眼眶的酸涩。
身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他神情悲戚,忍不住问道:“小伙子,你怎么了?”
封寒尧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么多年,铁路终于建成了。”
他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听了他这话,女人眉眼是遮不住的喜悦:“是啊,你也是回坞安市的?”
封寒尧迟疑了一会儿后点点头。
“这铁路一通,咱们这些在外打工的人可方便多了,之前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本来就晕车,车上的味道更难闻,走高速又不给开窗,别提多难受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语气中满是因为可以更快更轻松回家的欣喜。
封寒尧听着,心中确是悲喜交加。
这些听起来很渺小的高兴事儿,背后却是众多无私工人用命换来的,其中就包括桑挽歌。
一共五个半小时的车程,其中经过了六七个小隧道。
可每经过一个隧道,封寒尧就觉呼吸都被扼住了,仿佛每个隧道口都能让他想起桑挽歌的死。
直到车行驶到了曾经因为无法打通而被叫停项目的大山前,封寒尧心头一窒,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忍的慌乱。
黑暗几乎是在一瞬间笼罩了过来,他呼吸猛地滞住,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致命的压迫感如同头顶的山压在了他的心口,让他难以喘息。
这条隧道是这段路中最长的,将近一分半钟的隧道,封寒尧却觉得过了好几年。
直到看到了明亮的光线,他才平缓了被压抑了许久的呼吸。
窗外的一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阳光穿过云雾,落在群山绿水间,一切自然而美好。
封寒尧看着,心似是被一只手揪着,不疼却又难受的要命。
他眼眶不觉泛了红。
如果桑挽歌看到这样的景色,一定会很开心,而且更加自豪。
一路上,封寒尧一直都望着窗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桑挽歌。
她站在途径的每个信号灯处微笑着朝他招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落落……”
封寒尧呢喃着,视线渐渐模糊。
五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坞安市北站。
因为不是节假日,客流量并不大,封寒尧站在北站外看着拿着心里来来去去的人,久久都无法挪步。
良久,他才回过神,抬腿准备离开。
“师哥!”
忽然,许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转身望去,见她提着一个文件袋快步走了过来。
她见封寒尧两眼发红,眼睑发青,显然没有两年前有精神了,再想到几个月前桑挽歌牺牲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师哥,嫂子的事情……你也别太伤心了。”
闻言,封寒尧眸色一沉,垂在双侧的手攥了攥。
许明娜见他这样,更说不出其他的话。
“你快进站吧。”封寒尧淡声道。
许明娜看了眼时间,慌忙转身朝进站口跑,然忽然停住转身问:“那你呢?”
“我四处走走,一会儿再回去。”
第十七章 橙黄
天色渐渐黑了,封寒尧走在街上,望着橙黄色的路灯,心绪万千。
如果不是时间和记忆提醒他已经过了两年多,他真的会以为此刻还是还桑挽歌起了争执的那个夜晚。
他停下脚步,垂眸怔怔看着眼前的斑马线。
正当封寒尧深陷过去的回忆时,一个气球忽然滚向了路中央,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冲了过去。
一阵尖叫声迅速拉回了封寒尧的思绪,当看见马路中央的男孩时,他眼眸一震,下意识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