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几点了还不赶紧起来干活!当真是杀千刀的,养了你这么一个赔钱货儿,成天什么都干不好,还吃得像一头猪一样,不是吃就是睡。”
江茉被拽着头发,紧接着脸上就被重重的扇了一巴掌,火气上来的同时,意识也清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年没见过的奶奶李大珍。
李大珍是在1990年癌症病逝的,她走的那一年,江茉还特地回到了莲花村放了三天三夜的鞭炮,鞭炮烟火声把江家的丧乐全掩盖了下去。
她还请人在老江家门口搭了戏台子,唱了《红娘》,把江家的白事硬生生被过成了喜事,整个江家人都气得不轻。
这是老天不开眼,李大珍气活了?
“妈,茉茉昨晚看书看得晚,现在还早,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温柔似水的女声一瞬把江茉的火气彻底压下去了。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门口进来穿着破旧绿色大袄子的母亲,眼睛倏地红了。
黄桂兰看着闺女泪光闪烁的委屈模样,顿时心疼起来。
家里几个孩子,其他都还在睡着,就江茉每天就要一大早起来收拾屋子,帮忙做一家子的早餐,还得赶紧出门上学。
难得赖床一次,都要被婆婆骂。
李大珍的唾沫星子全都喷在了江茉脸上,“看狗屁的书!笨瓜脑袋吞了一百本书都是白瞎,我看就不该再送她读书,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啊,再过两年就嫁人生孩子了,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趁早多赚几个钱养弟弟。”
她手指头戳着江茉的脑门,直戳出红印子,“再偷懒,今晚的饼子你一口甭想吃!”
她话音还没落下,手指就被攥住了,紧接着被用力一拗。
“哎哟——”
李大珍痛呼出声,眼泪都飙了出来。
“死丫头!你要造反啊!”
江茉眼眸薄凉,十分确定,自己又回到了85年,这一年她17岁,读高三。
这会儿恨不得再把这老太太再塞进棺材里。
她永远记得,就在这个月,李大珍为了攒够小儿子的彩礼,还抢了她的学费,强行给她退学。
也是明年2月份,她父亲江永强被人陷害下毒害死人,被黑社会打死。
李大珍给她物色了一个四十岁的离异男人,五百块彩礼把她卖了,同一天,母亲黄桂兰被困在着火的房子里,一尸两命。
可以说,86年的2月,是江茉最痛苦的转折点。
既然重来一世,她当然不仅要挽回一切,还要怎么爽怎么活。
江茉手下果断又用力了几分,然后松开了手,看着疼得说不出话直流泪的李大珍,眼神无辜,“奶奶没事吧?我做梦打鬼呢,没睡醒。”
“你、你……”
李大珍又气又疼,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抬头却被江茉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意震慑到。
江茉已经跳下了床,挽住了黄桂兰的手,感受到她的温度,心里更一阵酸涩,没有暴露出情绪。
“妈,我们去吃早餐。”
江家除去江茉的三叔,都挺能干活,填饱肚子没问题。
江茉大伯有一儿一女,今年都读高三,成绩还不错,有50%的几率能上大专,所以两人一周轮流吃一颗鸡蛋。
今天正好轮到江茉大堂哥江明柏吃鸡蛋,黄桂兰起了个早煮了稀粥,蒸了一颗鸡蛋。
这会儿是秋天的五点,天还没亮。
李大珍估计还没缓过来,厨房只有母女俩。
见江茉炒咸菜,黄桂兰提醒道:“份量少了,不够吃的。”
“够我们俩吃。”江茉笑了笑。
黄桂兰以为江茉在跟婆婆置气,有些无奈,“你奶奶那人就那样,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你爸说了,过了年咱们就分家。”
意思就是,再忍一忍。
江茉可忍不了。
上一世她忍了,可还没等到分家,她爸就被打死了,她和母亲也落得了一个惨淡的下场。
“既然都要分家了,那就不该再忍让了,妈,你都忍了十几年了,我没出生的时候,一大家子的活大多数都是你干,我出生了咱俩一起干,伺候他们这么多年还不够吗?都有手有脚的,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听着闺女这话,黄桂兰温柔的脸庞露出些愕然,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平时胆怯安静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
闺女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抗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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