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几人站在路边,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看见陈婆子黑着脸带着儿子儿媳走了过来。
双方去里正家写了断亲书,签字,并摁下手印,一刻也没耽误。
从里正家出来,玉盘一般的月亮已经爬上了半空,微凉的月光洒向广袤的大漠,听不见鸡鸣狗吠的黄沙村,显得异常静寂。
陈婆子看着顾明野等人远去的背影,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样,阴鸷无比,她带着不甘心的恨意,对身后的儿子儿媳们道:“老三留下,其他人都回去!”
陈婆子带着陆大河直接去了族长家。
彻底断亲后,二房的这几个孽种,以后对她再没有任何用处,看她不把他们捏扁搓圆,踩在脚下碾碎咯!
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回来的路上,陆云陆雨饿得脚步虚浮,走路直打颤,可二人谁也没有吭声。
白笙看着俩瘦瘦小小的干柴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顾明野,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么?”
“还有不到一斤的地薯粉”顾明野脸上现出局促,刚好被月色掩盖了过去。不行,他得尽快想办法养活媳妇和弟妹,让他们挨饿,是他的失责。
白笙点点头。在意识里唤了唤哼哼。
哼哼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道:“主人,您有啥吩咐?”
“空间里有啥东西可以吃?我都快饿死了!”
哼哼道:“除了地上的野草野菜,啥也没有。主人,您得快点种粮食,一个星期都能收获。”
“我知道,会尽快的。你快去帮我挖点野菜,等会我进去拿!”
回到家后,白笙让顾明野把那点地薯粉找出来,她等会做点吃的。
一点点干地薯粉,也不能做什么。但顾明野知道白笙有“水”,应该能将就做点吃食。
陆花也饿得两眼昏花,她带着两个快饿晕的弟弟,垂着脑袋无力地趴在石桌边。其实,她很想站起来帮嫂子做事的,可她实在没力气了。
白笙借口去上茅厕,进了空间。
一眼就看见大黑猪哼哼扭着肥屁股在拱地,旁边放了一堆拱出来的各种野菜。
原来哼哼说自己能耕田种地都是真的,只不过,用的不是铁锹犁耙,而是它那张微尖前凸的猪嘴!
白笙第一次发现,嘴,除了说话吃饭,还能用来干农活儿。
不远处,一小块方形旱地已经开好荒,应该也是哼哼用猪嘴拱出来的。
嗯,不错。作为一头大黑猪,哼哼确实勤劳能干!白笙被刷新了认知。
看着白笙抱着野菜无情地闪出空间,哼哼的猪脸笼上了一抹幽怨:主人,您夸一夸哼哼能干,会少一斤肉吗?
白笙:会的!姐现在饿得发飘。再跟你多说一句话,你就再也没有主人了!
地薯粉放在简陋的木案上,顾明野坐在锅灶前,做好了烧火的准备。
白笙“呃”了一声,看着顾明野道:“要不,你先出去,等会我弄好了再叫你进来烧火?”
她可不想让人亲眼看见自己手心里冒出水,毕竟还没和顾明野解释过水从哪里来。
顾明野深深看了她一眼,答应了一声“好”,就起身出去了。
白笙把锅灶、野菜都清洗干净,再拿出一半地薯粉,倒在石盆里,然后用手轻轻洒少许水,把薯粉揉搓成一粒粒细面籽的状态。
等水缸里加满水,锅里也放入适量水后,她把顾明野叫了进来烧火。
烧这种土灶的火,她不是很擅长。
顾明野进屋看见满水缸的水,和已经洗好的野菜,满脸惊讶地看向她。
白笙也不躲闪,对上他的视线,笑道:“别急,吃完饭,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顾明野微怔,又“好”了一声,就乖乖坐下来烧火。
白笙把野菜切碎,等水烧开后撒入面籽,用勺子不停搅拌,撒完面籽,又把切碎的野菜放了进去。
除了盐,什么调料也没有。不过,盐是百味之首,有盐已经谢天谢地了。
白笙在忙碌时,顾明野的目光看似无意,实则一直在暗暗打量她,从头到脚,有可能连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白笙心里慌的一批,面上却镇定如常,希望吃完饭向顾明野坦白的时候,他不会把她当作妖怪。
很快,野菜面籽糊就做好了,白笙正准备扯开嗓子喊陆花他们吃饭,顾明野忽然伸出食指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
白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抬手捂住了自己嘴巴。作为现代人,她的神经太过大条,对周围严酷的生存环境也缺乏最基本的警觉性。
这两点足以要了她的命。
在黄沙村,谁都知道顾明野家断了粮水,陆大江和安氏为了把水留给几个孩子,活活渴死了自己。
如果让人看见他们竟然吃着带水的面籽糊,岂不是太招人怀疑?
还是顾明野考虑问题谨慎周全,白笙后怕地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顾明野拉着她走到了水缸边,压低声音问她,若是他把这缸水放掉,他们以后还有水喝吗。
白笙被他强大的气息笼罩着,人有些发懵,明白他的意思后,她重重点头,“有,有很多。”
“好,那我就放心了”,顾明野说完这句话,就俯身把水缸推倒,水缸里的水瞬间渗透进沙地中,快得连流动都来不及。
这地干得够可以哈!
“记住,以后家里不能储存任何水!”顾明野将两只大手放在白笙瘦削的肩膀上,紧紧抓住,然后躬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很严肃地对她说。
“嗯,好!”白笙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顾明野,她白捡来的相公,竟然在保护她!
顾明野深深舒了一口气,走出去把窝棚外的那个简易石桌搬到了“厨房”内。
那石桌估计得有两三百斤重,顾明野应该也很饿了吧,又失了很多血,竟然把它轻轻松松搬了起来。白笙看得目瞪口呆。
陆花也看明白了哥嫂的意思,毫不声张地把两个弟弟搀扶进了厨房,然后把厨房门的草帘子放了下来。
五个人围着石桌,每人面前放着一个破陶碗。
陆云和陆雨看着一大锅面籽糊,馋得口水直流,两双因过瘦而显得尤其大的眼睛,闪着幼崽看见食物般的“贪婪”目光。
他们不知道哥嫂从哪里弄来了可以做饭的水和绿油油青菜,此刻,他们不愿去想,大脑里除了吃吃吃,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白笙给他们每人盛了一大碗,还剩了大半锅。
由于水和野菜加的多,这一顿每个人都能吃个大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