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廷曾经也是出生名门,沈家与苏家更是世交。
后来沈家突生变故,只留下了江时廷和病重的妹妹。
当时,江时廷苦学医术,却未能救治妹妹。
那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所有人都觉得沈家遭遇变故时,苏家冷眼旁观,江时廷妹妹不治身亡,也是苏家见死不救。
这也是江时廷一直不待见舒默和其父亲的原因。
场面瞬时陷入一片沉默。
这时,顾晚晚走上前,温声道:“沈御医今天还要为我复诊,苏小姐,恐怕你得先离开了。”
她说话间,白皙地手轻轻地抓住了江时廷的衣袂。
而江时廷也没躲开。
舒默看着这一幕,喉咙霎时相被滚水烫过,疼痛不已。
她远以为江时廷虽不喜自己,但一向洁身自好,也不会为了旁的女子,损了名声。
可今日所见,她才知,旁的女子不包括这顾家千金。
舒默再说不出一句话,转身狼狈离开。
江时廷深邃的视线随着她背影的消失收回,而后他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神色疏离地看向顾晚晚。
“顾小姐,太医院事物繁忙,臣脱不开身,往后你的寒疾,我已交托其他医官诊治。”
说罢,他未等顾晚晚同意,只身离去。
……
回沈府的路上。
舒默下轿步行,一路上雨雪纷飞,迷湿了她的视线。
顾晚晚是江时廷的红颜知己,他们两情相悦,而自己在其中空有夫妻之名,不过多余……
她忽然不想再与顾晚晚争了……
一夜未眠。
翌日,舒默早早起身。
去到江时廷的房中,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没有回来。
舒默眸光暗淡,走出房中,忽然就听外面锣鼓喧天。
她来到府外,就见嘈杂的街道上,不少人掩面惊恐地议论着什么。
这时,一官兵骑着马奔驰而过,灰尘飞扬。
他高声道:“洛城突发瘟疫,城中戒严,谅平巡抚上报求皇上派人支援洛城……!”
话落,骑马的官兵一下从马匹上摔落下来。
而周围百姓吓得四散逃开。
瘟疫?
舒默眉宇紧蹙。
洛城离上京不远,她心底不由得担心如今住在城郊的父亲。
苏府。
舒默赶来就见父亲正在收拾行囊。
看到这一幕,舒默心中了然。
“您要去洛城吗?”她问。
苏父看到她过来,没有隐瞒,叹道:“自古瘟疫之下黎民生灵涂炭,我是一名大夫,怎能放任不管!”
说罢,他嘱咐着几个下人将医术药草塞进行囊。
舒默见状,思索了片刻,走上前:“爹,我跟着您去洛城。”
“你?!”苏父惊诧,随即训斥,“你已嫁作人妻,相夫教子是大事,休要胡说。”
舒默知父亲不会同意。
她声音温和:“爹,您与浩霆都将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我是您的女儿,浩霆的妻子,虽然医术不精,但也能帮帮您。”
“可浩霆……”
丽嘉舒默听到父亲说起江时廷,心底不由得苦涩。
“浩霆,他也支持。”
此言一出,苏父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
离开前,舒默回沈宅收拾了行囊。
她看着熟悉的家,想着是时候放江时廷自由了……
走进书房,铺纸,起笔。
不多时,一封和离书便拟好。
舒默将其放在案台上,瞩目了良久,才离开。
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舒默毅然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待皎月高挂,江时廷这才回来。
今日南苑格外安静。
江时廷走进书房,靠近案台时才发现上面搁置着一封书信。
他拿起信细看,眸色一怔。
舒默居然要跟他和离?!
他正欲去往南苑,却见舒默的丫鬟挂着泪跑来:“姑爷,小姐跟着苏老爷去洛城了。”
江时廷身形一晃,他早在昨夜被紧急召见入宫。
洛城突发瘟疫,里面,十死无生。
第五章 不后悔
丫鬟还想说什么,江时廷已经走出院外。
“备马!”
他一声令下,下人们很快就准备好了。
江时廷骑上马背,似是想到什么。
他拉着缰绳调转方向,扬鞭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
舒默到达洛城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
原本繁华的地方,如今一派凋零。
除了看守城门的士兵,达官显贵早已离开,只留下了苦不堪言的民众。
舒默和父亲带着面巾走入其中,一路上哀鸿遍野,哭声一片。
“怕吗?”苏父目光落在舒默身上,“此刻后悔,还来得及。”
舒默闻言,摇了摇头:“是怕,但不后悔。”
昨日,她来洛城,是想逃离上京,放江时廷自由。
而今日,看着身患瘟疫的妇孺老人,她的心境变了。
她也想学父亲一样,治病救人,就算救不了,也能给这些人一些希望。
苏父欣慰地拍了拍舒默的肩膀,笑着道:“不愧为我苏家儿女。”
一行人开始忙碌。
但因人手少,接连几日舒默几乎不眠不休。
这日,舒默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
忽然厚重的城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
舒默抬眼再看,蓦地一怔。
一群官兵并列两排站开,让出一条道来,黑纹官袍加身的医官们蒙着纱巾开始行动起来,而那领头之人,一身挺拔的官服熟悉又陌生。
江时廷远远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舒默,他信步来到其面前。
刹那间,舒默眼眶发热:“你怎么来了?”
“我受朝廷所托前来救助洛城子民。”
江时廷眉眼清冷,绕过舒默,走向重病的灾民。
可在暗处,他紧绷的心弦才终于落下。
有了朝廷的御医和赈灾药物粮草。
舒默和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救灾继续。
舒默在一旁帮着医官,远远看着江时廷治病救人,尽心尽责的救助每一位灾民。
她才知道,江时廷没变,他还是那个温柔热忱的人。
忙到子夜,两人终于有了空闲。
坐在江时廷的身旁,她许久没有靠他那么近了。
舒默踌躇片刻,忍不住小声问:“和离书你看了吗?”
江时廷按捺太阳穴的手顿了顿。
“等瘟疫结束再谈。”
舒默闻言,愣了一下。
她本以为江时廷会立刻同意,没想到却……
数天后,春暖花开之时,瘟疫总算得到了的遏制。
所有人被安排在客栈好好休息一夜。
舒默和江时廷是夫妻,自然待在同一间房。
夜色微凉。
舒默看着狭窄的屋内就只有一架床,她的目光落向一旁身着官衣清贵至极的江时廷上。
“我去别处住吧。”她轻声道。
两人虽成婚多年,却从未同房共枕过。
江时廷深邃的星眸幽幽抬来:“客栈厢房本就不多,你要去何处?”
舒默一时语塞。
江时廷径直走到卧榻边,冷声道:“你就睡我身旁。”
话落,他先一步躺在一侧,阖眼入睡。
舒默看着这一幕,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说白日劳累,可当躺在江时廷身边时,虽是合衣,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心跳很快。
成婚七年,她还是个姑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
天色微亮。
江时廷就起身拾起了的东西,离开房间。
舒默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
她知道江时廷不喜与自己一同出门,便等着他先行离开,才起身。
刚下楼,就听身旁的医官低声议论着:“听说丞相小姐也赶来赈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