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弄般扯了扯嘴角，伸手从言承安手里接过离婚协议，当着他的面缓缓撕成两半。
言承安脸色铁青，厉声质问：“陆泽衍，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同、意！”
陆泽衍一字一顿的将答案说出口。
面对气急败坏的言承安，他薄唇微勾，冷笑着不疾不徐的补充：“我没签字，这份协议就不算，所以，你们言家现在是准备毁约吗？”
此言一出，厅内一片哗然。
原本心有猜测的人闻言，面面相觑，旋即露出斟酌之色。
跟陆家结姻亲和交恶，在他们这些商人眼中，可就是两番盘算了。
听到争执的言父急匆匆赶来。
见言承安将人拦在门口，面色顿时一沉，冷冷的将儿子拉到一边，又客客气气的对陆泽衍道：“承安他关心则乱，你别放在心上，不管如何，你都永远是我言家的女婿。”
陆泽衍微微颔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言承安原本还想阻拦，言父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快呵斥，“你胡闹什么，你妹妹已经去了，要是再跟陆家交恶，以后帝都还有咱们言家的立足之地吗？”
听着这番唯利是图的话，言承安心中愤怒不已。
他眼睛微红，痛声质问，“在你们眼中，就只看得到现实的利益吗？那宁宁这条命算什么？别忘了当初她已经为言家牺牲过了，如今你们还有她身后也不得初音吗？！”
言父语塞，脸色铁青。
半响，才冷冷的挤出一句警告，“今天可是你妹妹的葬礼，你想闹得整个言家颜面尽失，让她不能入土为安吗？”
父子俩的争执，陆泽衍毫不知情。
他一进灵堂，便看见了站在光明正大站在那的黎烨，本就阴沉的面色顿时冷得能滴出水来。
黎烨面色微微苍白，神情看上去有着些许疲惫。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看见陆泽衍，眉头微微一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但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然而，陆泽衍却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他径自走到黎烨面前，漫不经心的丢出一个炸弹：“言初音真的死了吗？”
======第十七章======
黎烨脸色陡然一变，眯起眼睛看向他，按捺着心底的复杂情绪，不动声色的反问：“你什么意思？”
陆泽衍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没再多说，缓缓走开。
他站在了黎烨对面，两人视线隔空相对，各自的情绪都未到达眼底，面上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空气中暗流涌动。
陆泽衍出席言初音葬礼的消息被前来祭拜的粉丝泄露了出去。
网上好不容易镇压下来的关于言初音的恶毒声讨再度被拖出来讨论。
陆氏公关部的员工差点忙断了双手，才堪堪把舆论重新控制下来。
葬礼结束之后，陆泽衍找到黎烨，开门见山便是一句——
“言初音到底在哪。”
黎烨闻言，面露错愕。
他深深地看了陆泽衍片刻，突然发出几声冷笑，语气讥诮，“陆泽衍，你该不会以为我把人宁宁藏起来了吧？”
陆泽衍神色平静，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
黎烨顿时不知道该说他是多疑，还是天真。
“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火早已湮灭了她那层楼，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的，她是真的死了。”
陆泽衍狭长的眼眸微眯，眼神陡然间凌厉起来。
黎烨面色不变，从容的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片刻之后，他移开目光，冷淡淡的道：“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说罢，转身离去。
黎烨冷笑着目送他离开。
待人走远之后，他挺直的脊背倏地一弯，从容淡定的脸色痛苦而狰狞，额间布满了一层冷汗。
他艰难的挪到车里，卷起熨烫整齐的裤腿，里面裹着的那层厚厚的白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不用低头，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或许，他应该庆幸跟陆泽衍的几次交锋都是站着的，不至于叫他察觉到蹊跷。
“初音，爱上这个男人，真不知道你是幸还是不幸。”
……
另一边，陆泽衍接到了陈惟的电话。
“陆总，我们根据线索找到了联络水军黑言导那人的IP地址，追踪下来，最终可以确认幕后的人何小姐。”
陆泽衍握着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面色微沉，眼底冷意与不悦浮浮沉沉。
他言简意赅的交代两句，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拨通了何若曦的号码，约她见面。
何若曦这两天一直盯着网上的舆论走向，发现被陆泽衍干涉之后，心中嫉妒又不甘，却还不能表现出来。
这会接到电话，原本暴躁的心情一扫而空。
当天晚上，何若曦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最后温柔款款的出现在陆泽衍面前。
“言初音的事，我听说了，泽衍，你要节哀顺变。”
她假惺惺的说着，借着安慰的机会坐到了他身边，握住了他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
陆泽衍眸色微冷，细细在心底品味她这番话，唇角微不可察的扯了扯。
他不疾不徐的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冷淡，“我们如今只是旧友，还是不要做这种引人误会的事了。”
何若曦笑容一僵，心底微微咯噔了一下，“泽衍，我……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确实有事，”
陆泽衍点头，将整理出来的证据放到她面前，面色冷沉，“若曦，解释一下吧，为什么针对言初音。”
======第十八章======
何若曦眼眸狠狠一颤，脸色瞬间白了。
她僵硬的看向陆泽衍拿出来的证据，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明明做得这么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她心跳如雷震，藏在桌下的那只手用力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应对这场意外。
事已至此，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倒不如一口认下，只要泽衍对她还有感情，就一定听她的解释！
何若曦心中快速权衡着，“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但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着，她眼圈倏地一红，嗓音微颤的解释，“所有人都知道我爱你，你爱的也是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言初音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幸福，难道我还不能恨一恨她吗……”
说到后来，她已然是泣不成声。
陆泽衍微微蹙眉，手指颤了颤，终于还是递了一张纸给她。
何若曦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痛苦又难过的说：“泽衍，对不起，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那么做，我真是太恶毒了，我会去和言初音的家人赔礼道歉……”
陆泽衍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她，沉默半响，才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何若曦闻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轻轻勾了下唇角，脸上闪过一抹狡黠。
她在陆泽衍面前难过了许久，直到分别时，脸上还是愁容和愧色。
等他离开之后，又和陆景淮颠倒黑白的一番诉苦，得到对方的安慰和表态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
与此同时，陆泽衍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心中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
恰好这时又电话进来，他暂时按耐下这份莫名，接通电话——
“我调查了黎烨和冰岛境内所有的医院和航空记录，没有任何异样，同时，警方和现场客人那里取得的口供也都证明言导确实没有救出来……”
陆泽衍猛地攥紧了方向盘，心刹那间沉到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