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将那签好的责任书递给了火葬场的负责人,随后他们一行三人便在门口等待。
付森言刚刚做完心脏手术,身体还有点虚弱,加上刚刚情绪波动过大,此时他已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付森言摇晃了几步,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刘特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歆歆她……真的死了……?”付森言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是。”秦悠闭了闭眼,可无论怎么强装平静,声音也仍然颤抖,“她……是心甘情愿的,你知道的,她从小便把你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听见秦悠的话,付森言一脸痛色的闭了闭眼。
他又怎么会不清楚简锦对他的爱呢?简锦因为爱他,所以把自己看得比尘埃还低,她这么多年来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可付森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
怪不得她要用天价支票去求沈薇薇回到他身边,是怕自己死后,他会没有人照顾吧?
估计简锦也没想到,她所托非人,她只是想着,既然付森言喜欢沈薇薇,那她便给他沈薇薇。
付森言突然觉得有一种恐惧感从四肢百骸袭来,曾经那个十五年来都不曾远去的人,如今真的离开他了,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
他拒绝了秦悠要将简锦的骨灰带走的意愿,执意将简锦的骨灰带走了。
付森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简锦的骨灰回到晏家的,但曾经那盏永远会为他亮起的灯,如今再也不会亮了。
晏家的每一处都有简锦的影子,这里的每一处家具,都是简锦亲自操办的,甚至墙上还贴着许多她写的便利贴,可如今她却不在了。
付森言不可自控的抚上了那满墙的便利贴,不由得想起自己上次手上残留的便利贴胶水。
简锦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付森言愿不愿意,可她早已在付森言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到这时,付森言才发现,他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冷漠绝情,都是因为他害怕简锦从他身边溜走。
从小在高压的名利场长大,付森言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对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都高举长刺。
但对于付森言来说,简锦始终是不一样的,简锦是一开始就留在他心中柔软一处的人。
付森言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晏家人从小教付森言金融、管理、法律、礼仪,但从来没有人教过付森言要如何去爱。
付森言从未被真心的爱过,简锦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付森言出于本能的,想要牢牢地抓住她,想要牢牢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他才会用这样撒泼打滚的方式,来反复确认简锦对他的爱。
付森言的每一次冷言冷语,却依然能收获简锦最赤忱的爱,这样病态的快感让付森言着迷。
付森言不知道,有时爱也是一把利刃,会让双方遍体鳞伤。
他是恨简锦,恨她不择手段的想要嫁给自己。
但如果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如果没有爱,骄傲如付森言,又怎么可能娶她?
付森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抓得他喘不过气来。
医生告诉他,手术后一个月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心脏容易出现排异反应。
可如今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去,叫付森言怎么能不激动!
他曾求她离开他的世界,却没想到她这一走,却真的是永远。
======第十九章======
付森言抱着简锦的骨灰,靠墙坐了下来,终于压抑不住哭声,在无人的别墅里嚎啕大哭。
简锦死了,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的爱着他纵着他了。
付森言身为荣城最大龙头企业晏氏集团的总裁,手握重权,虽然看似拥有了全世界,可他如今却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再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付森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心脏处传来强烈的痛意,他却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他在心痛,还是简锦在心痛呢。
付森言这一坐,便坐到了后半夜,此时他已经流不出泪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饥饿,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给他下厨的人,再也不在了。
付森言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睛,偌大的别墅里到处都很整洁。
简锦把家里收拾的很好,这里的一切摆设都和简锦在的时候无异,可付森言却觉得这个房子里的温度正在慢慢消散。
……
付森言心脏病发的这些年,他都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天出现在晏氏集团,有时甚至直接睡在公司。
但如今付森言做了换心手术,身体本该痊愈了,可如今他却已经整整一周没有来过公司了。
特助小刘觉得有些奇怪,但付森言既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刘特助不免有些紧张。
于是这天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后他便直接去了晏家。
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刘特助有些紧张,便匆匆按了密码开门。
打开大门,却看见别墅一楼寂静无声,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居住一样。
就在这时,二楼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刘特助赶紧上了二楼。
才刚刚走上二楼的楼梯,刘特助便感觉一股酒气和着呛人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他快走几步来到主卧,在门口站定时,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付森言双眼紧闭,靠床坐在地上,衣衫凌乱,胡渣横生,黑眼圈更是快掉在地上,如此的模样,甚至比付森言病的最严重的时候还要恐怖几分。
而那地上满是凌乱的酒瓶和烟头,红的、白的、啤的、各种酒瓶散乱一地,什么都有。
最恐怖的当属付森言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有个玻璃酒瓶摔碎了,而付森言的左手直接扎在了满地碎片里。
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着就疼,但那血迹早已干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伤。
刘特助目瞪口呆,不过是短短一周没见,付森言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见付森言紧蹙双眉,一脸痛苦地闭着双眼,刘特助不由得慌了。
他踢开门口的酒瓶,冲上前去摇晃了几下付森言,“晏总,晏总!您没事吧!”
见付森言不回话,刘特助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付森言还活着。
刘特助不停的呼唤着付森言的名字,同时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终于,付森言睁开了眼睛。
======第二十章======
见付森言睁开了眼睛,刘特助总算是松了口气。
付森言这样的状态,刘特助还真的怕他想不开寻死,见他睁开了眼睛,好歹是性命无虞了。
付森言睁开了眼睛,见来人是刘特助,他动了动已有些僵硬的身体。
刘特助一脸担忧的看向付森言:“晏总,您这是何苦呢?简小姐她已经去世了,您还是节哀顺变吧,何必糟蹋自己的身体。”
付森言痛苦地闭上了眼,开口说话时声音沙哑:“痛……我好痛……”
刘特助听见付森言呼痛,自然而然的便以为付森言说的他左手上的伤口,于是他出言安抚:“晏总,您忍忍,我已经叫了医生来了,您左手的伤口很快就有人来处理了。”
付森言摇了摇头,单手握拳,用力锤了锤自己的心脏处,“不是手痛,是这儿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特助又怎么会不明白,付森言的心痛来自于失去了简锦,初露端倪的爱意和悔恨扎得他生疼,那痛感不异于万箭穿心。
刘特助还没有结婚,他只有一个已经分手了三年的初恋,此时看见付森言这副样子,他只觉得爱莫能助。
刘特助毕业于全球顶尖的名校,在名利场上他向来是付森言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刀,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束手无策。
于是他只好说道:“晏总,就算您不在意自己的健康,但如今您的这颗心脏,是简小姐的,那么您的身体就不止是您自己的了,也有一部分是简小姐的。您糟蹋自己的身体,是您的权利,但您不能连同着简小姐的那部分也一并糟蹋了。我想,这也不是简小姐想要看见的结局。”
一语点醒梦中人,付森言猛地睁开双眼,一片浑浊的眸子好像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付森言颤抖着右手,抚上了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胸腔里那强有力的心跳,那是属于简锦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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