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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纾语回过神,忙端起碗,笑道:“吃。”
吃过晚饭,阮纾语又教沈知言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字,见他有些困意了,便让他睡去了。
阮纾语将薄被盖在沈知言肚子上,轻轻抚了抚他有了些肉的小脸。
“娘……”沈知言嗫嚅着说着梦话,不知是在叫亲娘还是叫阮纾语。
阮纾语轻笑着,又想着老这么自己叫他写字读书也不是办法,还是把他送学堂去比较好。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阮纾语执笔站在桌案前,几欲下笔又不知该写什么。
她微蹙着眉,纸上又多了几个墨点。
半月前便已给姐姐寄去一封了,她在宫中多有不便,还是过几日再报平安罢了。
次日。
卯时刚过,梦梁阁开了门,外头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两月前这儿突然多了家糕纺,有人买了糕点一尝,味道甚好,一传十十传百,梦梁阁现在倒是有点小名气了。
沈知言不慌不忙地一边收钱一边打包,老练的不像个不足七岁的孩子。
正将做好的枣糕端出来的阮纾语有些心疼,看来是该招几个伙计了,不然往后沈知言去了学堂,她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梁易匆匆赶来,不想透花糍已经卖光了,他看着正将铜板装进兜儿里的沈知言,问“小兄弟,还有透花糍吗?”
沈知言抬起头,见是昨儿问有不有长安糕点的人,便道:“我去问问我娘。”

说着,转身跑进了后院儿。

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娘说做透花糍要一个时辰,您能等吗?”
梁易闻言,脸一下变得跟苦瓜似的。
这要等一个时辰,陆斯爵怕是要有脾气了。
见梁易苦着脸,沈知言笑道:“这儿还有其他的长安小食呢!”



第十六章 冷清

被沈知言“忽悠”了几句,梁易买了几块桂花蜜糖糕,揣着就跑走了。
阮纾语走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吸了一口带着香甜气息的空气,些许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她看了眼梁易匆匆背影,问了句:“就是他要透花糍?”
沈知言点点头:“是呢,昨儿他来问有不有长安小食。”
闻言,阮纾语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长安,她的故乡,她的姐姐还有她心仪的人都在那儿。
姐姐有皇上的宠爱,陆斯爵也有宋映岚的陪伴,而她……
“娘?你怎么了?”沈知言抱着阮纾语的腰,亲昵的靠在她身上。
阮纾语低下头,看着他那可爱的小脸,温柔地笑了笑,她还有沈知言啊。
“没什么。”她爱怜地摸了摸沈知言的脸,拿了一块儿枣糕塞到他嘴里,“客人来了,快去吧。”
沈知言将露在嘴边半截的枣糕塞进去,鼓着腮帮子点点头跑了过去。
阮纾语也转身进后院继续忙活。
容府。
梁易回府时,陆斯爵已经准备出门了,今日他要去巡察扬州的书院。
“大人,透花糍卖逛了,小弟给您买了桂花蜜糖糕。”梁易将油纸包递给陆斯爵。
陆斯爵脚步一顿,缓缓回过身看着那油纸包发了愣。
桂花蜜糖糕,阮纾语曾经也给他做过。
“搁那儿吧,等我回来再吃。”他声音低沉了些许,生硬地挪开眼后走了出去。
巳初,陆斯爵才至城外的灵桐书院,了解了近几年的学生情况后正准备去府衙,忽然想起来时府中的小厮曾说北城还有间私塾。
“大人,那私塾不过是一落魄秀才开设的,学生才五六个,都是些……”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陆斯爵打算随从的话,听这厮的语气中满是鄙夷,他有些不悦。
私塾临近扬州城尽头,又在一个巷子里,比容府还要冷清。
待下了马车后,陆斯爵才掀开车帘,便问到了一阵香甜的气息。
他眸光一亮,望向那人群中的某处。
那儿便是梁易说的糕纺了吧。
陆斯爵的某丝情意好像被勾了出来,他站了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往巷子中去。
梦梁阁中,阮纾语将剩下的糕点小食做完后,将襜衣摘下后对正在看书的沈知言道:“娘出去一趟,你不要乱跑哦。”
沈知言乖巧地应了声:“知道啦!”
阮纾语这才拿上钱出了铺子。
她昨天想了一夜,觉着沈知言年纪还小,灵桐书院又太远,还是先就近选个私塾比较好。
前几日她听隔壁买豆花的林大娘说前边儿巷子里就有个私塾,她今日去看看,仔细斟酌一下再做决定。
只是不想进了巷口,两个衙役站在院门口。
阮纾语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一衙役见她往院里瞧,冷道:“府丞大人在内,闲杂人等勿进。”
闻言,阮纾语露出不满的表情,她来前儿没听说这儿有府丞,莫不是新上任的?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新官上任就搞这种仗势,怕是个草包。”阮纾语嘟囔了两句,倒也庆幸路并不远。
两炷香后,陆斯爵才出来,他眼底的欣赏还未褪去。
这儿的先生秦哲长他两岁,博学多闻,谈吐不凡,倒是个人才。
只是怎的就沦落至此了……
一阵带着甜糯气息的风吹进巷子,陆斯爵的思绪被打断。
他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第十七章 故人不再

阮纾语悻悻回到梦梁阁,沈知言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放下书问:“娘,你去哪儿了啊?”
“没去哪儿。”阮纾语微微蹙着眉,拿起襜衣去了后院。
见她好像生气了,沈知言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不过门口忽然站了一个长相俊逸的男子,沈知言立刻丢下书跑过去,热情地招呼:“买糕吗?天南地北的糕点我们这儿都有,或者其他的小食,无论酸甜苦辣,您想要的都能做。”
陆斯爵一愣,眼前这孩子不及他腰高,嘴倒伶俐。
他失笑地看着沈知言,想必这就是梁易说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孩子了。
他的目光放在面前摆的整整齐齐的糕点上,花样繁多,颜色各异,每一样都像是精心制作的。
特别是那桂花蜜糖糕……
陆斯爵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吃阮纾语做的东西了。
沈知言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人盯着桂花蜜糖糕发呆的人。
他买不买啊?看穿着不像是买不起的人啊。
沈知言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端了个盘子来,上面还放着几块切成小块儿的桂花蜜糖糕。
陆斯爵这才回神,这是要让他试吃吗?
“先生尝尝,您若觉得合口味再买也不迟。”沈知言举着盘子,一脸精明。
陆斯爵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拈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桂花和蜂蜜香甜混着糯米的松软,其中夹杂着的杏仁让他心底猛地一颤。
陆斯爵仿佛僵住了一般,阮纾语做的桂花蜜糖糕就会掺杏仁屑儿,她说吃起来会压腻。
他怔怔地抬起头,才发现悬于门旁被风吹着的一块木板,上头刻着“梦梁阁”三字。
记忆恍然被这三个字拉回了十年前在长安时,他与阮纾语经常去的地方……
沈知言端着盘子,看着陆斯爵又失了神,越觉得他奇怪了。
没等他问,陆斯爵忽然开了口:“这糕点是谁做的?”
“自然是我娘了。”沈知言理所当然地回道,顺带还挺起了胸脯,一脸自豪的模样。
“你娘?”陆斯爵蹙了下眉。
他记得梦梁阁的老板娘年过四十,育有一子但早夭,现在那老板娘恐怕也已五十多了,何况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扬州。
陆斯爵看着他,忍不住问:“你娘……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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